我打開了電鋸的開關，把轉速調到了最高檔。

他剛剛殺掉了六個士兵，我要分六下肢解了他。

動作得快一點，誰知道一會兒會不會有汽車人來救他。他們最愛幹這種事了。

最先砍掉的是他的右手。

他悶哼了一聲，但還是喘息着嘴硬：“來啊，虎子，看我會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不需要看你皺眉頭，我隻要你死。”踢開掉在地上的那隻手，我繼續問他，“告訴我，你覺得感知器會為你的死内疚嗎？”

他又是一聲冷笑，強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聲音卻随着能量液的流失而飄忽起來：“今天死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這話很有意思。他覺得我才是會死的那一個。

為什麼？是對自己的盲目自信，還是知道會有支援？

汽車人的主力早就聲波引走了，擎天柱的消息應該還是被斷絕的……感知器還會派人來救他？

……他配嗎？

我決定把他的話當作虛張聲勢，舉起電鋸就要繼續砍他的左手……沒砍到。一束激光射中了我的電鋸，把它打偏了。

我朝來處一看，是天火。

汽車人的主力竟然在這個時候趕過來了，看來誘餌也就隻能發揮這麼久的作用了。

果然，還是不能把敵人想得太傻。

我數了數，過來的汽車人足足有六個，除了天火還有大黃蜂、阿爾茜、隔闆、飛過山、千斤頂。

感知器不來還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是怎麼不見擎天柱？

真奇怪，一般來說擎天柱都是帶頭沖鋒的那個。

插着劍的石方已經被礦工護送到了飛船的升降梯上，這次任務最根本的目标已經達成，就目前的情形來說和汽車人交火不是不可以，但多少有些沒必要。

然而威震天沒有下令。沒下攻擊的令，也沒下撤退的令，他不停四處張望，和我一樣好奇擎天柱的下落，大喊：“擎天柱呢？”

而在看到擎天柱在一側山崖上飛馳的身影後，他立馬喊着“别讓擎天柱靠近遺物”，帶着現場的大半士兵變形飛走了。

隻有零星幾個不會飛的留了下來。憑我和他們是攔不住逐漸逼近的汽車人的。

渣的。不會飛的人也是人。留他們在這兒和汽車人戰鬥不是讓他們等死嗎？

我立即讓他們撤退，然後收回電鋸，自己也跟着變形飛走了。

臨走前，我對那個汽車人說：“你最好祈禱不要再次遇見我。”

他用自己成功保住的那隻左手對我回以變形瞄準和射擊。

他當然射不中我，我飛得那麼好，地面單位怎麼可能射得到我？

但是雖然毫發無損地順利飛回了報應号上，我可真是不甘芯呐。

我真不甘芯呐。

威震天或許能體會到我此刻的芯情。他對擎天柱的堵截也失敗了。

擎天柱變成卡車成功開到了山頂，接着一躍而下徑直撞進了升降通道内，靠噸位直接擊飛了兩個礦工後變成人形把剩下的兩個也扔了出去，而後攥住劍柄往外一躍，在逃離爆炸升降通道的同時還一并把劍也拔出來帶走了。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升降通道很難修。破壞到這種地步就更難修了。我起碼要往裡面砸進去三個自轉周期才能恢複它的正常運轉。

但我此刻根本沒考慮到那些。

擎天柱拔出的那把劍有着堪稱巨大的尺寸，閃着令人目炫的青色光輝，将這裡照得如同白晝。

我一直沒有進報應号，站在推進器正上方的甲闆處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

擎天柱很喜歡那把劍。我看得出來。他朝報應号揮劍時甚至還來了個轉體蓄力。

我知道大型的劍更配大規格的賽博坦人，但在這之前我從不知道一把劍能發出這麼強勁的沖擊波。

……所以威震天關于這把劍“強大力量”的話是真的。

我忍不住開始思考起來，威震天口中的強大力量，它的表現形式隻有沖擊波這一種嗎？

不，說到底，能發射出沖擊波這種事本來就不正常了。

是和領袖有關嗎？

……所以威震天之前說的那些領袖的話都是真的？

這把劍是，之前的賽天驕之錘也是……領袖……領袖模塊……它們到底意味着什麼？

……

……

……

——普萊姆斯神說，我創造了它，它蘊藏的神力不可被估量，它含有的威勢不可被阻擋。因它是領袖模塊，因它是普萊姆斯所創，因它由普萊姆斯施恩賜予。

所有已被擁有、未被擁有的智慧，所有已被見識、未被見識的能力，所有已被經曆、未被經曆的謀略，所有已被習得、未被習得的知識，皆存于此。

它是神聖的，偉大的，能夠洗滌一切污穢，擊退一切邪惡。

我必将它賜予正直、無私、忠誠、善良、不行惡事之人，這人将沐浴神恩，成為我的使者，代表我的意志，傳達我的思想。

這人将成為你們的領袖，所有人要順應他的指揮，聽從他的命令，遵守他的法度，尊敬他，守護他，敬畏他，永不可背對他。這是普萊姆斯說的。

你們要歡喜快樂，将榮耀歸給他，他向衆人所說的話，凡有耳的，就應當聽。

你們在他面前要謹慎，聽從他的話，不可違背他，因為他必不赦免你們的過犯。

……

……

……

我記得這些，我記得這些描述，一字一句，至今不曾忘卻。

但我從不覺得它們會是真的。

我一直覺得隻有沒有腦模塊的愚蠢的家夥才會信這些。

但是看着擎天柱持劍站在原地的身影，我在此刻終于知曉了，是真的，它們全部都是真的。

有關神力的記載，有關領袖和領袖模塊的描述，全部都是真實的。

那些被我視作愚蠢的堅持，它們也全都是真誠的。

愚蠢的原來是我。

也是，也說得過去，我畢竟一直不聰明。

但是，我是沒錯的，我的質疑是沒錯的。

……他人的堅持也是沒錯的。

錯的是神。

神是任性的，是遙遠的，是不可捉摸、也不可打動的。

寄希望于這種存在的行為，仍舊是愚蠢的。

我堅信這一點。

能把握的隻有當下。

能信賴的隻有自己。

雖然霸天虎成功逃脫了擎天柱一人一劍的追擊，但報應号的氣氛格外低迷。

威震天現在芯情一定不會好，沒事最好還是不要去主控室觸他黴頭。

不過我本來就不需要去，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幹呢。

最要緊的是被擎天柱一劍下來破壞了大半的飛船推進器，升降通道都成了次要的。

或許是被現實打擊到了的緣故，又或許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總之威震天腦模塊終于清醒了些——他這次起碼沒再想着用暗黑超能量體什麼的來修複飛船了。

他隻是把這些交給了我，連同輔助聲波破解鐵堡數據庫的任務一起。

……我已經無力也沒芯情再抱怨工作量的事了，現在甚至已經開始欣慰于他起碼知道了要保持信息優勢的必要性。

哪怕我真的很忙，忙到連自己的研究都已經耽擱很久了。

比如強化能量液。

我之前參照着古代賽博坦人的綠色強化能量把儲存的強化能量液都升級了。顔色配成了金色，很好看，效果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