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們使用起來的消耗速度太快了。

這固然和我近期的高強度活動有關，但無論效果還是持久程度，它也确實比不上那份我在意識不清狀态下配出來的透明強化能量液。

人一旦用過真正的好東西，是很難将就回去的。

雖然我叫透明能量液吐真劑，可它顯然并沒有那麼簡單。畢竟吐真劑不過是一種簡單的迷幻劑，能夠切斷腦模塊高級功能的信息傳遞罷了，沒什麼技術含量。

其實透明能量液也是有點像迷幻劑的，但我知道那完全不是一回事。

它的作用機制我到現在也沒搞清楚——我平時工作很忙，隻能斷斷續續地研究它，到現在也沒什麼頭緒。

我不該耽擱這麼久的。可我總是很忙，而且越來越忙，我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使。比如現在。

但我對此樂見其成。

汽車人那邊的破譯過程肯定有幫手的，如此緊要的關頭，即便裡面的信息再機密擎天柱也不會拒絕同伴的協助：首先是感知器，天火或許也能加進去——他對數據信息一向敏感。

他們能做到的事，沒道理我做不到，三兩下啃完一個能量塊，我用手背抹了下嘴，這麼想到。

不過是時間罷了，擠一擠就有了。我一向擅長擠時間，也一向擅長逼自己。

我很快開始了四線程的工作日常：後勤物資的供應、飛船和升降通道的維修、透明強化液的研究分析，還有鐵堡數據庫的解析破譯。

真上手之後我才明白為什麼破譯鐵堡數據庫花了聲波那麼多的時間。

鐵堡數據庫采用的是非對稱加密，RSA算法，單項陷門函數，最基礎也最常用的現代加密方式，但它用量子計算機就能破解。

鐵堡數據庫内容的加密方式肯定不僅如此。僅從它的來源就能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

晶格加密是肯定的，而且絕對不止一層，至于量子計算，是PQC還是QC？還是都有？

他們還給密文又套上了區塊加密，套了不知道多少層，數據轉化成素數，乘積再進行封裝。

大包裡是小包，小包裡是更小的包，每個包的加密編碼都不同。

鐵堡的人竟然真的對整個數據庫進行了這麼複雜繁瑣的加密。他們是懂怎麼惡芯人的。

他們到底是怎麼在短時間内做到的？又是靠什麼名字裡帶領袖的東西嗎？領袖之力這麼全能？

我不理解。但我一定要把信息給破譯出來。

密碼學歸根到底還是數學，解決關鍵在于算力，但這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

我得想别的辦法。

然而我的CPU存在太多缺陷，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的複雜運算，我隻好借助飛船的系統。它或許不夠智能，但算力是無法否認的卓絕。

這也意味着我要長期待在有着郁郁不樂威震天和埋頭苦幹聲波的主控室裡完成這份工作了。

真是的，他們倆我哪個都不想看見，更不用說一起了……為什麼我的個人終端不能像聲波的那樣連接整艘飛船的重要設施。

真讨厭。

當駭翼過來向威震天進言反攻汽車人的時候我更讨厭了。

拿什麼反攻？拿命去填？誰的命？他自己的？

我相當憤懑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總結了以下幾個信息。

第一，那把看着有些眼熟的劍叫星辰劍。

第二，威震天清楚那把劍的威力不是現在的霸天虎能夠抗衡的。他想要尋找的能夠與之匹配的力量。

第三，威震天在駭翼的提醒下回想起了賽天驕之錘，但它隻有在領袖的手裡才能發揮作用。

三條結合起來，很容易能推出一個結論：為了抹除星辰劍帶來的威脅和陰影，威震天需要一隻領袖的手。

果不其然，威震天很快對我說：“靜電，我們得去一趟月球。”

……我知道你想去的其實是被搬到那裡的太空橋。但我隻是借助飛船的系統進行運算才會一直操縱着這裡的控制中心，你好歹要先問我一下到底會不會駕駛報應号吧？

雖然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但威震天你其實不知道對吧？問都不問嗎？而且為什麼不讓你芯愛的聲波駕駛，怕打擾他工作嗎？我就無所謂？

我擠出笑臉答了聲是，把飛船駛離了大氣層。

威震天頗嫌棄地看了我一眼，帶着駭翼去甲闆了。

渣的。

從子空間翻出罐高淳，我洩憤似的一口氣喝完，然後擦下嘴把空罐子扔回去，那裡空罐子已經摞成了一大堆。

我其實不是很想喝這東西。

即便我對它的耐受性其實不錯，但多少還是會受到些許影響的，為此我一向覺得能不喝它還是不喝的好。

但我最近總覺得能量不足。

雖然強化液照常用，可我整個機體都提不起勁，氣缸像是在空蕩蕩地幹燒。

我隻能想辦法多補充點能量。

高淳在後勤上的儲備量夠大，又富含能源，攝入也方便。我别無選擇，隻能多喝點這個。

……聲波在看我。不轉頭我也知道。不看他我也知道。

這會兒主控室裡隻剩我和他，我終于轉頭直視他正瞧着我的臉，問道：“怎麼，你也要喝？”

說實在的，我這會兒不是很想和聲波說話。

一方面是我有些不太好意思。

之前剛見到感知器時的我太過失态，到底射傷了聲波的觸手，雖然他沒怪我，但那毫無疑問是我的錯，我有那麼點沒臉見他。

另一方面是我有些生他的氣。

還是破譯數據庫的事，我接到威震天的命令時找過聲波，問他想我怎麼協助。

“挖到一半有汽車人跑過來耽誤時間，說明感知器直接接手了擎天柱破解到一半的進程，從效率和時間上來說這的确是最優解，我們也這麼來？”

他低下頭打量我，片刻後又把頭擡了回去，盯着操作台的顯示器繼續進行他自己的工作了。

“……行吧。各幹各的。”

我是真搞不懂他又生哪門子的氣，他怎麼這麼愛生氣？

真是因為傷到他觸手的話，大不了我讓他射回來就是了。

還是說因為我之前質疑他工作效率的緣故？可我隻是出于好奇随口一問而已，又沒真嫌他效率低，他總不至于連這也要生氣吧？

想來想去，我也想不出到底什麼緣故，但我已經成功開始生他的氣了——有不滿憋着不說，擱那幹生氣，是想幹嘛？

哦，是了，他當然不會說。他畢竟打算這輩子都不再說話嘛。

傻死了。傻死了。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愛當啞巴就當啞巴，愛生悶氣就生悶氣。最好氣死他。氣死了才好呢。氣死了我還高興呢。

真是的，關我什麼事。

不理人就不理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自此獨自開始了關于鐵堡數據庫文檔的破解工作。

其實到現在為止，篩選過後的鐵堡數據庫文檔已經被聲波破譯了一大半了。

隻剩下最後一個包，裡面有四份文檔。我直接從最後兩份文檔着手展開工作。

我早就打定主意不再搭理聲波的，可他又開始看我。

他總會看我。就像以前一樣。

……他為什麼總看我呢？他在看什麼？他從我身上看到了什麼？

我忍不住又開始在意起來。

煩人。真煩人。

所以我才不想待在主控室。

算了，到底是我做得不對在先，射傷他是，質疑他也是。他該生氣的，他生氣的理由很充分。

既然錯的是我，那我主動低頭給他台階也是應當的。

……雖然我覺得主動跟他搭話已經算是給他台階了。而且還是兩次。

不過我也做錯了兩次。所以暫且先把那當作我的誠意吧。

既然已經有了兩次，那麼，也不怕再來第三次了。

于是我才會看向他，問出那句他要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