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安靜極了。
回聖水洞的路上軒沁星尴尬地給張藝穎發了消息,說權志龍已經來接她了,道了謝謝,也道了歉。
車子停在了聖水洞公寓的停車場裡,軒沁星先下了車自顧自朝電梯口走去。權志龍跟了上來,兩人進了電梯,軒沁星就在電梯角落裡站着,垂着一顆腦袋避開了他的眼神。
出了電梯權志龍拉住了她的手,她依然不抗拒,但就是不主動握住他的手。權志龍牽着她回了家,軒沁星在玄關踢掉了鞋子就脫開了他的手,直接進了主卧的衣帽間,随手拿了件權志龍的T恤就進了衛生間,手裡的袋子随意地丢在了衣帽間的台子上,全程都一言未發。
随着酒精漸漸退出了她的神經,她敏感的自尊開始發作了,她覺得自己丢臉,非常丢臉,為什麼兩人的關系裡,自己會這麼卑微呢……這種自尊被丢在地上的感覺讓她感到了屈辱。
權志龍跟了進來,軒沁星正在洗漱台前卸妝,神色已經冷靜了下來,不哭不鬧也不委屈,他又看不到她的情緒了。
“怎麼這麼冷淡呢,嗯?抱抱吧,嗯?”權志龍溫聲哄着她,從身後抱住了她。
“我不會再纏着你了。”軒沁星說道,已經卸完妝了,彎下身子打開了水龍頭開始洗臉,也頂開了抱着她的權志龍。
“纏着纏着,就是不纏着才吵架的,嗯?要不我來纏着你也行,好不好?”權志龍繼續靠在一邊哄着,她一直都很好哄的。
軒沁星洗完了臉,他拿起洗臉巾遞給了她,軒沁星擦了擦臉,輕聲說道:“纏着不對,不管也不對,我怎麼做都不對……”
說完她就轉身走進了浴室打開了花灑,權志龍站在原地愣了愣,他看到了她轉身時,眼眶裡又蓄滿了晶瑩淚水……心裡不由緊了緊,這情緒的處理是不能再拖了,再拖可真像車秉熏說的那樣真要鬧到分手了。
她雖然不拒絕自己靠近,但是她正在展現疏離感,常常挂在嘴邊的“歐巴”在見面後也再沒喊過。
不能真的讓她冷淡下來,她下定決心的事情就很難拉回頭了,她看似可愛又甜蜜,骨子裡卻是倔強的女孩啊。她骨子裡的那股子狠勁和韌勁,身邊親近的人都了解,不然她又怎麼能在首爾堅持這麼久呢。
權志龍轉了轉眼珠子,索性也脫了衣服直接跟進了浴室。軒沁星在洗頭,他就幫她洗頭,她依然不抗拒他,但就是不看他也不說話……兩人洗了個沉默的鴛鴦浴,軒沁星接過浴巾擦幹身體,繼續一言不發地換上T恤,站在洗漱台前吹頭發,權志龍就跟過來幫她吹頭發,她同樣也不抗拒,呆呆站着任由他幫自己吹頭。
軒沁星感受着他的手指很溫柔地撫摸在發絲上,風筒的聲音在耳邊響動着,終于透過鏡子看向了權志龍。
“軒沁星!我警告你,不要用你自己來綁架我!”
這句連名帶姓的警告像一把利刃在她心裡狠狠劃開了一道傷口,刻在了她的心上,此刻正一聲又一聲地回蕩在她的腦海裡。
她想躲開這聲音,想躲開這些煩人的情緒,但不管是花灑的水聲,還是風筒的風聲都蓋不住腦海裡這一聲又一聲的回響……她的思緒始終在胡亂紛飛着。
自己真的綁架他了嗎?他是這麼溫柔的人……他正透過鏡子在回望着自己,神色溫柔極了,這麼溫柔又有耐心的人,是被逼到什麼程度才喊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很不快樂吧……他的靈魂一直那麼自由,自己又怎麼能去綁住他呢,也不該去綁住……
她突然覺自己真的很貪心,多麼貪心啊,竟然希望他能夠“願意”被自己束縛住……可他不願意不是麼?想到這,她的眼眶又忍不住有些發緊。
軒沁星閉上了眼睛,避開了他的視線,一點點消化着自己心底再次湧起的痛苦情緒。
腦海裡想起這幾個月他煩躁卻不得不按耐情緒的一幕又一幕……他真的不開心……他是多麼心軟的人,如果他是因為顧及着自己陪伴過他的義氣而交往,因為自己将自己全然交付給了他而不願意主動提分手,因為心裡的情義背負壓力才哄回自己的話……那不要勉強他了吧……自己不需要被憐憫,更不想要一份帶着“勉強”的感情……
那不如主動放他自由自在吧……就放開他吧……她希望他快樂,哪怕離開他會讓自己很痛苦,她也還是希望他快樂又自由。
她再次陷入了在了感性痛苦的情緒裡,根本來不及去理性思考自己的痛苦又該如何處置,自己的現實處境又該如何面對……
Ema解析軒沁星的命盤時,說她在感情關系裡有自我犧牲的一面,可真沒說錯。在她心裡,愛人從來都比自己更重要,雖然這很痛苦,但這亦是因為她全然将他當作了滿心喜愛的人啊。
因為愛,才會痛啊。
即使我依然願意跑向你,我也可以放你走……她在内心痛苦地呢喃着。
“BaeBae……”風筒的聲音停了起來。
權志龍的神色也認真了起來,他看出了她變化的神色,看到了她隐忍着的痛苦情緒,看到她因為控制情緒而不斷吞咽口水的動作……他輕輕轉過了她的身體,讓她面對着自己。
“我們…分…”軒沁星沒有睜開眼睛,依舊閉着眼睛,眉頭有些痛苦地動了動,她想主動放手了。
“我們和好吧。”權志龍率先說道,截斷了她的話。
權志龍敏銳的直覺已經感受到了她想說什麼了,他不允許她說出口,那不是他要的——雖然他動過逃避的念頭。
他也很貪心,貪心地希望即使自己短暫逃離,她也依然守在原地等着自己,永遠都隻望着自己一個人,永遠都隻跑向自己,他知道這是一種過分的貪心,但他克制不住這份貪心。
他清楚自己是多在意她,多在乎她的感受,遲遲沒有寫下那首詞,不就是怕她會被自己想逃離的思緒吓跑麼……雖然這種被束縛無法自由表達的感受讓他也覺得糟糕極了。
但無論如何,他也不允許她消失,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生活裡真的沒了她……她是第一個讓他那麼掙紮都想要擁有的女孩,是唯一一個讓他相信,她真的隻是愛着真實的權志龍的女孩啊……這個世界上再難有第二個女孩能讓他如此信任、如此掙紮、又如此心動了……
隻是他肆意自由慣了的靈魂還在搖擺掙紮……他甚至不習慣這樣過于認真的感情關系,這份搖擺的心意和貪心對她并不公平,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這麼貪心。就算自己搖擺,她也不可以搖擺,不可以離開,她的心裡隻能放着自己。
因為他的心,即使掙紮搖擺過,也留在她這裡了啊。
軒沁星睜開眼睛,一行淚水就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可你不快樂,也不自由……”軒沁星顫着聲音說道,垂下了頭,再次避開了他的視線。
“可我更不能沒有你,BaeBae。”他柔聲說道,擡手擦了擦她眼角滑落的淚痕,扶着她的臉低頭親吻了她,她的嘴唇輕輕顫抖着,她在哭泣,隐忍克制地哭泣,他感覺心又擰緊了,緊的要碎了。
“你愛我嗎?誠實回答我,嗯?”他輕輕離開她的嘴唇,極盡溫柔地問道。
隻要她愛着他,這就是他在這場愛情牌局裡最大的底牌,她舍不得離開的,他知道。
除非她不愛了,那自己也就再握不住她了……他心裡有些輕微的晃動情緒,但大部分依然是堅定又自信的。
“嗯……”軒沁星咬了咬嘴唇承認道,卻痛苦地皺起了眉頭,聲音裡委屈極了。
“那就不要被我吓跑,好好留在我身邊,不要逃走。你答應過我的,嗯?我的BaeBae不是最講義氣的麼,嗯?”
“那你呢?”她終于又看向了他。
果然,他的底牌一直都在,哄哄吧,她已經回來了啊。
“你都不知道我在多貪心地愛着你……傻瓜。”權志龍抿了抿嘴唇,柔聲說道,語氣裡含着真誠。
權志龍環着她的腰,極盡溫柔地吻着她,她的嘴唇依然在輕輕顫抖着,直到被他溫柔的親吻攻陷,她願意回應他了。他更深地親吻了她,抱起了她回了卧室,輕輕摟着她躺在了床上,極盡呵護地親吻着她哭紅的雙眼,親吻她落滿過淚水的臉頰,親吻她委屈極了的雙唇……安撫着她所有的不安與委屈,他所有的動作都溫柔極了,照顧着她所有的感受,這是一場溫柔纏綿的雲雨之旅,緩緩地又浸潤了她的心房,撥亂了她的心跳,像在舔舐着她心裡的傷口,緩緩地愈合着她碎落一地的自尊。
雲雨結束,卧室裡安靜極了,權志龍沒像之前那樣在事後抽煙,而是側身而卧摟着她,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松軟的頭發。軒沁星靠在他懷裡,環住了他的身體。
“歐巴……”
“嗯?”權志龍微微笑了笑,柔聲應道,終于又叫歐巴了啊……真不容易。
“那天……你為什麼會和希子單獨出去了?”
權志龍低頭看了看她,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笑了笑說道:“會介意了?”
“介意啊……我看起來像不會在意的樣子麼?”軒沁星也望着他問道,她的情緒大起大伏後,現在有種奇異的平靜感。
“嗯……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在乎我和其他女人怎麼樣。”權志龍坦然說出了自己的感受,不再較勁那點面子了。
“那是因為其他女人都是工作,又沒怎麼樣……我亂吃醋你不就更煩了~你已經夠煩了。”軒沁星皺了皺眉頭,不理解,自己善解人意不鬧不作也錯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毫不在乎的表現,也會讓我很困擾?”
“我在乎的啊!我都快氣死了~你半夜和其他女人跑了,還跟我說的堂堂正正,還兇我!還對我說髒話!”軒沁星激動地差點就要坐起來了。
權志龍呵呵笑着将她摟回了懷裡,一臉寵溺,她這會兒“有點脾氣”他倒是很高興。至少不是壓着思緒,冷着一張臉胡思亂想地要跟自己提分手了。
“那你罵回來啊,你突然沉默了,我一下也有點尴尬,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嘛。”
“這也怪我?原來你喜歡潑婦,我明天就去找勝賢歐巴多學幾句髒話,哼,什麼西巴、狗崽子……”
“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他,你再敢招惹試試。”
“真霸道,那你和其他女人出去就可以,為什麼我不行?我和勝賢歐巴又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