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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八回 黍離悲探春懷塞曲 赴拙志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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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說薛家當日聖谕臨門,合家顯貴,薛姨媽進宮親賀,母女見的一面,作了君臣大禮,謝完賞賜領宴罷出宮回來,便連日設家宴請諸親戚朋友,并商行鋪面人等及家下一應主婢掌事奴才等俱慶賀一番。林黛玉那日同園中諸姊妹跟着王夫人去了,吃酒看戲直熱鬧了多半日,方辭了薛姨媽一起伺候王夫人回來。進榮府王夫人又叫鳳姐同諸人跟着隻順路向賈母處承歡定昏。因見賈母隻懶懶的,也不便說起宴席何等豐盛,唱戲又這般排場的話,皆略坐會子,道了賈母安歇,因各個辭了出來。

隻說此日赴宴薛家,隻李纨寶玉不曾去的,寶玉因和寶钗有過那樣故事,故沒好意思去。晚飯李纨伺候賈母一處吃,也便叫了寶玉作陪,飯畢寶玉辭出徑回園中,與五兒等嬉鬧一回,不時遣人打聽園中諸姊妹一時回來。

這邊迎春等離了前院,一路說笑才進了園門,猛不防頭寶玉忽自一側門後跳出,張手伸直了兩個胳膊橫在衆人面前,倒唬了衆人一虛驚,寶玉早陪笑口裡道惱,問起衆人今日在那邊玩的如何,衆人隻回了“天熱,早乏了。”寶玉趁着道了安歇,一時随着在岔路口各個辭了自歸房去。

寶玉跟着林黛玉一路說話進了潇湘館,黛玉進屋隻道“失禮了”,便往日常歇卧的長椅上歪着,紫娟早叫拿水上來,丫頭伺候林黛玉盥手罷,黛玉索性使拿來落花鞋套着,又隻歪靠長椅上,一手慢搖纨扇,隻假寐。紫娟帶丫頭收拾了,因洗手打茶上來,又使屋裡幾個人下去了。

寶玉和黛玉隻大半日不見,此時早挪過來近前的坐着,二人四目相對片時,黛玉歎氣,寶玉一手欲将觸及黛玉唇腮,早見黛玉嗔目止了,因回念接過一旁紫娟遞來茶杯吃了口茶,握杯笑道:“我隻想寶琴妹妹如今已是梅家當家奶奶了,又該是另一番風緻做派。”黛玉打一回團扇,吃口茶,笑道:“不過略裝新了頭臉,和在這裡時也沒大差。衆人一處隻是三緘其口的。”寶玉笑道:“寶琴如今是當家的奶奶,自然比先尊重些是有的。”黛玉點頭道:“邢姐姐待人和氣循禮,二門内一應接送陪客都是他在忙,倒有我們鳳姐姐行事作風的。反倒他們家的正經掌事奶奶倒病着屋裡,倒是太太鳳姐姐單往那屋裡瞧一回。”寶玉聽此出一回神。黛玉吃了茶,輾轉歎了道:“寶姐姐果然吉人天相,竟不是步了元春姐姐後塵。這會子想起寶姐姐待人的臻善處,竟不是老早已自知終究會升飛的,須是脫離了塵寰之境。早聽是應選進去呢,又未知究竟多早晚離了去,大家厮混一場,那日隻出了園子,出了這府裡大門,我竟是如坐了井裡一般的,連影兒也不知。既沒親送了他去,更不能說句道别話,嗳,不止我如此,園中諸人也概未知情,竟是由他那樣隻去了,且至此一别,已是天涯陌路,相見無期了!俗說世事無常,此恨難消,概也由此而來。”說隻連連歎了,不覺以帕拭淚,接道:“今日那裡一處吃酒看戲,姊妹們人也幾全了,獨是寶姐姐不在場,因想讓他隻那般的離了去了,咱們依舊笙歌歡笑如常,竟如沒心沒肺似的。若是他得知道了我們這起人原隻是沒見識趣兒的,倒要說是白認識一場了,我倒不想落了妄作這樣小人,讓人背地裡隻閑話笑話去!”寶玉聽此暗自唏噓,因思起當日一場怒婚,自己隻對寶钗的冷淡決絕,也覺幾絲隐愧。一時寶玉擡頭合掌的道:“我有個主意,明日我們大家隻往蘅蕪苑,須是你邀一社,隻說餞别蘅蕪君,社名兒作惜别,竟隻當是人才要離開才作呢,豈不好?園子裡人人心腸隻一般,不過為了彌補點子遺憾,這主意料無人不從的”。黛玉點頭道:“為今也隻如此了。左右也是姊妹們一天的個題目。但願此後人人也可安心了。”二人又隻乘興各自拟了幾句讀稿來,黛玉因命換了茶,一時吃了茶使寶玉早回屋歇下,以備明日之興。

翌晨林黛玉早起洗漱以畢,寶玉已過來,遂一處吃了早飯。二人忖度一時,黛玉早使紫娟派人請園中諸人,寶玉也命跟着的人各個分頭去召。寶玉因笑道;“早日同雲妹妹起詩社隻在藕香榭的,不如還往哪裡也是紀念的意思。”黛玉卻道:“竟不用那些舊地境罷了,目前盡隻春日盛景,倒是不可辜負這些花色方妙。”寶玉笑道了“是”,隻得依他。

寶林結伴往遠山疊嶂一路蜿蜒而進,一時隻選中一處所在。正在一處半坡上,隻依山所築建的兩側帶着長廊又前方加遊廊的一所長亭,門額匾上留有“紫雲軒”字樣。原來此軒廊外觀皆為明漆臘裱的本來木色,軒廊後半依着山體,軒之四角各半露着四個粗大規整的紅漆圓柱,頂方四角飛檐入雲。額匾止在正方廊檐正中,左右兩側連着幾丈長的曲廊供人由兩側邊門進出,隻軒後非可通過,因借高低隻築了一截石基,石基上方進築建了同正面一樣的八合镂空雕花隔扇,因少了正面的繞窗遊廊。

半山參天大樹蔭蔚蔽日,西側一株高大的合歡花樹幾不曾全覆蓋了軒宇。正面及兩側廊欄近處此時盛開着牡丹芍藥月季薔薇等應季時卉,正是彩蛾蜂蝶紛擾流芳,遠近幾處龍鐘垂柳投影,與之相映成趣,前川草茵蔓延不盡,直至依水一帶柳堤。近處幾級石階,幾條卵石小徑分割綠地彎延岔分過來。

二人隻繞至一側遊廊進了軒堂。隻見背山一面固是封閉,連隔扇也因久無人開啟。因依了窗下擺着原木色镂空雕刻的圍了桌群的八仙桌,桌上洋漆描金方盤内文墨四寶俱全,桌兩邊依窗兩溜厚重靠椅加着一色茶色椅袱,墊着黑白雙色水田明緞袷芯坐墊。一角放置一架簡易楠木鬥廚,當真是一鬥方圓,五鬥疊加而成,說是鬥廚,實則鬥架而已,四外并無可封閉可抽鬥,隻是每層擱架呈方盤狀,内置棋牌或茶具或香臘火折子等物事,隻最頂端方是小小一釉彩細磁白盆文竹。乍踏進側門,便已聽得腳步聲笃,卻原來是厚木原色地闆自底下石基架空所築之故。兩邊側門連着正面一邊隻和隔扇外遊廊相通。因拐進遊廊,憑欄隻盡覽遠近花明柳暗,亭台樓榭,湖光山色。欄邊各色花朵争先竟上廊沿,招搖送香憑撷。可想而知,繞着軒廊前方的花叢根處隻與此面基礎下一截石基一般高低的。再過了窗下繞至另一邊進軒,複隻由那邊坡廊下步而出,雙扇镂空雕花格子門口因停步回看,門楣上亦墨書扁刻的紫雲軒字樣。二人出廊隻度石子小路往路上來,在一處路口因住足且等園中諸人好指所在的。

寶玉早囑襲人使幾個媳婦擦掃添置那裡,并另小丫頭燒水諸事。黛玉也命跟着的人往回去傳話紫娟拿來果酒諸事。黛玉往樹下石凳坐了,寶玉隻顧拿扇子追逐那兩隻戲蝶。就見李宮裁站立那邊喊“颦兒”,二人忙迎上先拉李纨往軒廊那裡,李纨又留下素雲同黛玉的丫頭這裡等人。

等三人進了紫雲軒時,幾個媳婦丫頭也收拾齊了,還添加了幾個杌子,李纨又吩咐了。黛玉請了坐下,李宮裁便笑道:“今日選了這一處,不是又為着起詩社呢麼?隻這紫雲軒是老爺愛來的,沒見桌上現成的筆墨紙硯?也該打發人回一聲,瞧今兒這樣天氣,若老爺底下不防忽刺也來了,可怎麼樣去?”寶玉坐了笑道:“我們老爺是愛雅靜的,所以愛這紫雲軒,隻這會子這裡又失了幽靜的,老爺縱也過這裡來,隻遠遠瞧見這邊丫頭婆子的來去,也早轉頭又往别處去了也有限。我隻早前見過老爺同那些人在這裡也隻是盛暑時節,因是隔的久了,我竟是忘了這麼一處。”李纨點頭,寶玉又叫人拿來個裝了清水的青花瓷的敞頸瓶來,因往隔扇外廊沿口自掐花插了瓶,才插滿了瓶口擺了桌上,就見李玟李绮一起進來。李氏姊妹才坐下,方見是迎春探春惜春結伴而來。又有各人丫頭跟着,至此刻方顯得洞朗寂軒中熱鬧起來。

探春坐了笑道:“聽是為着補一回踐行寶姐姐的詩會,想林姐姐的潇湘館就很好,竟不知還尋下這一處敞廳更顯厚重了,又雅緻,虧了想來這麼一處。”寶玉笑道:“哪個又能憑空竟想來呢!也隻是一不小心誤得了柳暗花明的,紫雲軒隻老早這裡候着的,才定了請了你們都來,大嫂子還說是我們老爺的禁地呢。”正說笑,小丫頭伺候端茶上來,這裡衆人方始吃茶。又見雪雁紫娟帶着幾個丫頭,各個手裡捧着托盤,隻有圓有方,盤内置多樣果酒糕點,另有黛玉處的筆墨紙硯一套。黛玉使将拿來酒馔果品擺至八仙桌上,筆墨等盡數挪往屋内正面窗廊下兩張一尺來寬五六尺長的條案上,黛玉因請諸人随意取食,丫頭權上新茶。請寶玉講了命題社名。衆人正拈果吃茶聽着,就聽廊口小丫頭檻外站着報了:“史大姑娘來了!”

探春等聞聽一擁隻出,齊聚了窗廊下,伏坐了欄杆靠座上尋望。黛玉瞧見了先笑道:“他竟來的巧,今兒的興緻也弄的巧了。”隻寶玉走出側廊相迎。姊妹們依欄杆見史湘雲丢下丫頭,隻顧前頭的已走近,先便停步廊沿拐角花枝疏離處,伸一手把欄因分開花枝,仰着臉另一手各個指着叫了名字的問好。李宮裁因笑道;“仔細露水打濕的裙子,還出來罷。也不怕上頭有花刺隻紮了手。”湘雲方退出花叢,左右尋看通口處,才見是寶玉隻距遠的在那一頭側廊口招手,史湘雲隻好離了這裡,繞回石子小徑,依徑踏廊方上的進來。複隻一一見過彼此問了好。李纨早拉了史湘雲坐,湘雲依黛玉旁坐了,便拉了黛玉手道:“饒是如今也隔的遠了,與二哥哥也不寫了信去,也不和老太太時常提起,打發了人接我來閑逛逛,讓我也多在園子裡一日,豈不是大家熱鬧。”紫娟早端茶上來,湘雲謝了拿杯吃了,扭臉另向一旁迎春,因捱了拉手的道:“還是二姐姐好,想幾時回來竟便宜的能回來頑。”李纨因使眼色給史湘雲,卻未被察覺。迎春輕搖手中團扇,看着笑回道:“可不是,一個京城裡,縱一日裡兩遭兒的來去也盡夠的。我原隻打量你總不出了這園子呢,難道我們家竟無有你可嫁的人麼?偏愛遠嫁了偏遠縣裡去,如今又來眼紅我。”迎春說罷使扇掩口而笑。史湘雲隻跺腳的嗔道:“多早晚也見過二姐姐竟拿人打趣了,真真稀奇,這會子偏又挑了我!”惹的這裡衆人一陣谑笑。史湘雲早離了那裡,往探春前打聽今日主意作了何詩,笑道:“又有了何新鮮題目,隻管說來。莫若如今我也手生了,竟叫你們還笑話了去。”黛玉因複說了一遍給史湘雲聽,笑道:“因我想既是補做叙舊之情,不必限了時去。可許哪個等到不拘那天做成也就是了,隻當是驗看各人心虔呢,果然那樣必是好的了。隻今日若認真要到交題時辰,你們且瞧,通廊口檐上那一股的合歡花枝,幾時那枝上雞毛似的粉紅花隻要閉合了,再還有作不出的,隻好同我分了今兒這裡的東道去。”衆人笑道:“起先還說了不罰呢,後頭又原繞回去了。”黛玉谑笑道:“這說話的顯見的是小氣的人罷了。”又向史湘雲道:“雲丫頭回回趕巧的來作詩,竟不是老早在我們家放着眼線的,隻通風報信的。”史湘雲擺手笑道:“那樣又嫌費事的。我原是暗使了千裡眼順風耳的法術,但凡這裡有所舉動,順風耳又聽是起詩社,千裡眼早瞧得見,便算計好了,一個筋鬥雲恰好的趕齊。嗳,難不成你們天天一處的閑趣玩鬧的,反倒來嫉妒我這會子到的巧了不成?”衆人早聽得笑起,探春忍笑道:“這也是我們詩社感化了那位神仙菩薩,所以才得以保佑人總算是齊全。”李宮裁笑道:“都别隻顧着說話,倒是瞧瞧那頂上的合歡花罷。”此一語說出,衆人點頭隻彼此催促了,各個方始斟酌起來。

卻見惜春往黛玉前作了辭,便丫頭跟着的出去了。一時黛玉先往條案前寫出。寶玉夜裡早拟好了,隻等這裡都記下了才謄寫出。因轉出軒廊下,憑欄賞花遠眺,體貼一番他父親做派。裡面探春也寫下。史湘雲因寫了一遍又揉了紙團,隻走出窗廊外因扔了花叢裡,複進來搦管沉吟,黛玉走近要過湘管使他念出,代為謄抄了,方才好了。寶玉隔窗見漸漸都有了,便進來提筆記下。收筆如架才擡頭見是惜春又回來。隻見惜春進來徑往條案前,拿筆隻小心寫下。寶玉一旁因看他詩後又有小字注了“方外妙玉”,方思他剛剛由妙玉那裡回來,所以他的踐行詩也必然為妙玉所有,所以題跋特意标注了。

黛玉因問李氏姊妹,李宮裁笑道:“盡在我謄下的稿子裡了,如不然,我哪裡能那樣快就得了。”黛玉點頭才要說話,又聽丫頭報了鳳姐姐來了,話猶未落,憑欄處隻見鳳姐後跟着豐兒已近了,不遠處又見是賈環厮跟着。鳳姐兩三步隻由正面廊下花叢間拾級而入。衆人方知廊欄下原設有窄木梯通了地上,連那一處欄杆以及靠座也是活的,隻略轉動了那處消息木闩,便可如門一般隻推開了,再合了時,才看此截欄杆兩端原是有縫隙的。隻因花草繁盛,隻掩蓋了木梯,常日又不谙知了此一處,衆人多不作了此處廊欄原有通口的念想。

黛玉請鳳姐度廊轉入,衆人站起笑問了好。寶玉早斟滿了酒,請鳳姐吃了。紫娟請茶。風姐忙忙吃了茶,一旁李纨早拉了桌邊使坐下,鳳姐又自拈起塊鳳梨含了,笑道:“顯見得你們又在這裡聚着為寫詩呢。我一來隻覺不對景,也不多攪你們了,隻說完了話就走人。因我們老祖宗那裡才念叨寶玉今兒也不鬧他了,所以打發了我進園子裡來瞧。正經明兒一天後兒便是寶玉壽日,我提前來說一聲兒,明兒還得依着老太太意思派活操辦的,便不得空了,可完了,我的話也完了,我也識趣點,擡腳走人是正經了。”風姐因站起,才擡眼看見賈環正站在前方廊下窗外,踮起腳跟兒的伸頭隻看着裡頭。因才來時這裡的隔扇都是打開的,所以鳳姐一展眼便看見外面的賈環。鳳姐因恨道:“沒見老三到老也隻蠍蠍螫螫的,倒象是欠下這裡那個銀子錢似的。”鳳姐因往窗口站着,招手叫他道:“環小子,進來呀,你也該在這裡曆練曆練,才是好呢。”豐兒因伺候推開欄杆入口,請了賈環踏階的進來。賈環半日挪步進,捱着一側窗廊邊門柱站立,卻伸了脖子隻顧側目看條案上,黛玉因使眼色給紫娟,紫娟便挪了杌子上去,請了賈環坐了,又伺候研磨,迎春也過來拿了果子給賈環,又叫丫頭端茶過來。鳳姐見此,半日咂吧了嘴,又覺無可說他,隻辭了去了。寶林二人送出,看鳳姐原自正面廊欄下木梯出軒的去了,方複進來。隻見賈環兩手接了紫娟遞上的茶杯,又忙着道謝,不防一肘又碰落迎春擺在旁邊的扇子,紫娟早撿起。黛玉道:“他一個丫頭,又謝的什麼,大太陽底下跑來這裡,還不吃茶歇會子,又急着寫字。”賈環一聽便站起的道:“林姐姐教導的是,我記下了。”說完,且吃茶,迎春一旁遞上果盤,賈環挑塊蜜餞桃脯吃,又拿起汗巾子擦手,又忙着向筆架上拿筆,一手又拉着迎春央了陪着,迎春遞去果盤,另人挪了杌子上來,因一旁坐着看賈環寫字。賈環半日滿紙塗鴉的寫了,又抄了一遍,将底稿揉了捏在手裡,左右看了一旁衆人詩稿格式,也便在其稿紙後注了“環三公子”字樣,方是完了,收筆如架,賈環搓了手,複驗看了,才要走,又想起作辭,因站着稱了“大嫂子,寶玉哥哥,林姐姐,二姐三姐,湘雲姐,惜春妹妹,我還去了,我偷偷進園子裡,屋裡人都不知道呢,這就回去,省得他們又尋拿我。”迎春笑道:“你一天家竟是渾撞渾打的慣了,趕緊去吧。”賈環方出去下了窗廊下木梯的去了,外頭等着的小厮見出來,又附耳的說了,賈環便跑起來,隻見跑遠了,還隻管回頭看了這邊。

李纨早整理一應紙稿,笑道:“也不知是哪個丫頭嘴尖,這麼個工夫,竟傳到前院了。環兒竟不是央了鳳丫頭帶了他來這裡湊趣兒的。瞧也正經八百的道樣兒寫了呢,也不知能寫出什麼來。”探春笑道:“不過是悶了跑來攪局,多早晚他也用心在這上頭呢。”迎春笑道:“我倒瞧了兩句,竟不是混謅,終究不能和這裡人的作風比就是了。”李宮裁因将手裡一總的詩稿分發了,便使皆覽看了,再彼此交換着終須人人通覽了。一時黛玉得了賈環的看了因沉思。寶玉見黛玉忘神,隻走近要過也看了,方遞出去。現将衆人所有踐行寶钗詩作隻序列了。

首稿,題記為“林黛玉拙餞寶钗入宮顯貴即賦”,詩雲:

自是瑤台瓊室骨,運向何如若平平?芸芸衆生塵莫及,春雷一聲馭鶴騁。教人誠不費思量,空歎惺惺惜惺惺。淺辭黯頌人歸去,但見菱花眉空凝。

二稿,題記:憶蘅蕪君

風姿冠群芳,平和為肌腸。

生緣幸相沁,同類亦感傷。

日月本有知,甯不恩澤廣。

佛心對一意,天倫合靜享。

法前進潛質,教化莫怠罔。

非你即我他,由開天地窗。後注“方外妙玉”

稿三,題為“枉歎調”

奈何畫墨肆綢缪,此時無痛勝有痛。契闊有數韶華散,最是傷心兩無情。方寸既定巫山雲,斝水有意慶一幸。海市蜃樓空對望,天台隻須天人行。曾經凡幸佳瑤伴,夢醒恻隐長恨亭。太虛寶境築高處,我輩仰首餞飛鴻。亟待春回勞燕歸,上界消息啼幾聲。凡鳥如何得人意,竟比陰陽莫知通。後注“怡紅公子”

四稿,題記“念舊影”

疇野蕩霓裳,田園落彩虹。

臘梅結伴香,霞鹜天際明。

蕙質蘭心骨,款款是多情。

飛升返蟾宮,誰再景中景?

後注“稻香老農”

五稿,題記“傷永别”

未敢妄比子伯緣,一旦别離乍淩亂。

耽耽共襲欺芳澤,切切濡沫桃花苑。

諄諄暖語諧明誨,孜孜善懷存感念。

我為君卿長太息,細樂長春慶嘉年。

後注“枕霞舊友”

五稿,無題

閑來争風弄文墨,不止消遣因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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