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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八回 黍離悲探春懷塞曲 赴拙志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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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玆去非可還,徒惹幾衆意徘徊。

海失金蛟天少月,倏然風逝氣乍寒。

作秀庸筆犯仙人,聊得理開心意安。後注“環三公子”

七稿,題記“惜别”

何幸竟得金玉來,草木争榮花妍開。

展堂甯和增祥瑞,憊佞斂恥技徘徊。

揚眉吐氣蕙連理,報應不爽承天籁。

自此今時成決别,宮香複回沐我宅。

後注“蕉下客”

李宮裁使評了高下,衆人莫衷一是,紛紛申表主見。獨寶玉又拿個賈環所作,隻暗自歎了道:“倒難為他。”因思寶钗形容,面似銀盤,目如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描而秀。又窺黛玉正在一衆人間,隻顯得顧盼生機,天然一段風流婉約,卻哪裡還有早日的羸倦怯弱病容?!便心下打定主意,須是趁了後日生辰家宴上向他祖母申明心意,方為不負了探春句子裡“報應不爽”的意思。

史湘雲站在當地,滿心歡喜道:“莫比我們園子裡這些人如此有情有義的,怪道人總是愛來這園子裡呢。”又看了黛玉笑道:“這次惜别社,原是林姐姐邀得的,我們這裡亂評混舉的,林姐姐正經也該說句話。”說時便往近拉了黛玉離座。林黛玉過來抽出李纨的念舊一首,笑道:“因大嫂子住的村子,使句子竟别有一種新意,我先自專推了大嫂子的為上,竟看姐妹們的意思了。”說完遞去手裡紙稿,原回去的坐了。寶玉便走近了,因細瞧了黛玉面色,笑道:“怎麼又瞧着懶懶的,是覺乏了罷?”黛玉拿了杯子吃茶,也不回他。條案前衆人正自紛纭,李宮裁謙勉笑道:“我看還是寶玉的好些。”一時皆含糊道了:“都是好的,連老三也能做成這樣。”又不知是誰說了“饑腸辘辘”,李宮裁因問黛玉請大家散了,再定了日子結了今日後事。衆人因漸漸的辭了各個去了。

史湘雲拉了寶林二人使同往賈母處,黛玉因推了,寶玉便辭了送史湘雲出軒的去了。李纨請黛玉先回屋,笑道:“你和的人拿了你們家的家夥去了,我好叫人仔細再拾掇一遍。我隻好最後再回去。”林黛玉道了“費心”,辭了李纨,使屋裡幾個人收拾了拿來的物事,便往回去了,不提。

這一日正是雨霁大晴,隻顯得春光明媚。因南安太妃壽日,賈母王夫人尤氏皆按品正裝攜禮恭賀。太妃隻與禮上極盡體貼,飲宴乃道了賈母年事已高,所以請了陪太妃一桌的坐了。

等到戲也唱完了,太妃使長使官門外代為受禮請辭了諸女客,隻留了北靜王妃與兩位命婦及忠順王妃相陪,着意請賈母等吃茶。南安太妃因說起封疆藩王年度朝賀時,天子君口下賜與藩王世子聯姻皇親的話,太妃笑道:“我熟知京都王貴諸侯之待字千金,隻此番聯姻,又既定為王妃,必要才貌徳禮俱佳,方不緻有礙皇家顔面。是以與宮裡細細挑選了,隻取中榮國公嫡親閨媛。上日老太君華誕我到府上也親見過,果然品貌超俗,器宇不凡。因已和太後議定,此東藩新王妃非出自貴敕造公府莫屬了。先要恭賀老太君府邸此番為國盡義了。”賈母心知南安太妃乃世交之宜,方婉言道盡内中情由,隻托付了聖意的,又借忠君安邦之禮尚,标賈府聲望用心,因不敢怠慢,聽此早離座帶王夫人尤氏扣謝了太妃垂愛之幸。

太妃微微一笑,止了免禮,親挽賈母使歸座,看着笑道:“因事關皇脈,必先由我認了義女,可以郡主妝奁排場行了出閣大禮。眼下時限急促,一應物事早已備妥,三日後,我親到府下,與乃女行了義親之禮,即刻另新人乘了随去的彩辇,府中送親丁眷随我一同往北海,那裡幾日裡早搭好了迎送儀亭喜塔,藩王迎親進京也隻叫在那裡作了告别禮式。我現隻盡數告知太君,也是為貴府中這幾日可得早做打算。三日後卯初我即到太君府上,再大家同着送親便是了。”賈母等隻得複謝了,先人辭了回來。

尤氏見賈母一路上不悅,隻同着送至榮慶堂,進屋伺候賈母坐了,與王夫人因陪着。王夫人坐下便命人喚了迎春探春姊妹來這裡。須臾探春進來,見賈母等面容謹肅,王夫人見他來,隻以帕拭淚。探春跪了問安。賈母早張手使探春往跟前,一手摟着便放聲哭起。探春見情也傷心哭個不住。此時,鳳姐早來這裡伺候,賈政賈琏等也聚了大書房,打聽這裡響動。

王夫人一旁說了南安太妃的話,向探春道:“我的兒,如今家裡隻有你和你小妹妹,你隻說讓老太太給了你們姊妹兩個誰去藩地?”再問探春隻不語。鳳姐因扶了探春坐了。探春忽止了哭反安慰道:“我不想也得了大姐姐一樣的巧宗,又何嘗不是家門榮耀呢?又不緻有沒祖德。祖母母親大人如何反倒難過起來?路雖遠些,水陸自有船舸車馬。平日裡書信往來也有限。隻不能如常日裡近前伺候文安罷了。然世事皆是兩極并存,望老太太太太隻多多想些好處也不至傷感。若隻管舍不得我去遠疆,我縱在了那裡榮華富貴也不得心安。想我們這樣家世,因賴着能為升平典樂或有作為,方才不負了這深宅廣邸。若是太祖在天有靈,見我今日這樣,也必是歡喜的,老太太太太也隻這樣想,竟覺此番不是骨肉離悲,實是喜慶了。我雖女兒身,卻也不服須眉,能使婚嫁成全一番志氣,雖抛離骨肉家園,也算天意知我了。”

賈母王夫人等聽了探春一席話,不覺相視默許,暫忍住傷心。迎春一旁坐着,使帕揉眼。一時吃了茶,賈母使他姐妹去了,方命人請了賈赦賈政來。

隻說迎春探春離了前院。迎春送了探春回房,坐也不坐,不等探春問,迎春即辭了回他屋中來。卻說迎春見了探春即将出閨,又要作王妃,心裡隻生了百般滋味。自思自己出嫁未逾半載,竟府裡遭際這等事宗,若此刻自己尚待字閨中,哪怕往那海疆野域也罷了,強似落了孫紹祖那樣下作黃子手中,終日以淚洗面,隻歎時運不濟。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又想孫紹祖即将返京,那時節,想元春姐姐已是皇妃,享夠了尊容的去了。探春又将是了萬人之上的王妃,獨僭越了他去!自己竟不是了孤魂野鬼般,隻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迎春衾内以被捂面,直哭了一夜,直至淚幹腸斷,不覺隻打定了個主意,方才氣平。

園中諸人也漸知此消息,怎奈人人離悲,又無時日可與探春排遣郁悶,皆隻好在各人屋裡靜候探春不日出嫁時刻。隻賈政自知與朝廊無能機變,方使事宗降臨門下,欲請賈雨村謀劃一番,奈何已是時不我待了。不免在書房長聲嗟歎,恨他人奸巧,又痛惜唯此女後世可依,又将遠離天邊,那淚也是滿臉縱橫。白日裡又不敢使賈母王夫人看到,隻将探春喚來,好囑些經世濟國的話。父女強忍悲忿,探春跪地聆訓,一時扣頭起時,父女各自已毫無淚迹,彼此心意通達,化此朽憾為奇慰了!

至此日下更時,榮府下人等于各個門旁路邊隻秉燭伺立,王夫人、邢夫人、尤氏李纨鳳姐、及周姨娘趙姨娘皆穿戴整齊,守在賈母處。賈赦賈政帶着珍琏環蓉和寶玉賈蘭賈琮等聚坐榮禧堂,皆服色鮮明。醜時上房諸人及其以備出門送親的人俱是用過飯的,随即收拾一番。鳳姐李纨和尤氏領着胡氏子時已在探春屋中,帶了丫頭伺候探春梳洗穿戴,隻用去一炷香時辰方是打扮齊整,即使探春盛裝蒙着喜帕坐車的先往賈母處以待太妃,邢夫人王夫人自是早前已往賈母這裡伺候。此時大門往下一溜正門洞開,大門外車馬.鵉轎齊備,連榮甯街昨日也掃個幹淨,醜時三刻管事的又督促着使人灑掃一遍,一家人伴着新人隻是靜候南安太妃轎辇。

直至東方漸亮,方有小太監進來,傳了太妃口谕叫一衆人等往長亭街赴約,太妃早已落辇那裡。于是諸眷伺候賈母王夫人先出門外乘車頭前帶路,寶玉賈珍賈琏賈蓉等大馬寶駿左右護着賈母王夫人朱輪華蓋車,餘者丁眷,賈赦至巧姐等各個乘車跟随,後又有下人等大車隻絡繹趕往長亭街彙合太妃。賈母因使尤氏守在家中,兼顧榮甯兩府瑣事,并備接送探春去後衆人回來。

到時隻見太妃身着華服诰冠,端坐錦繡明黃穹頂珠翠彩辇之上,轎簾高挑,儀式萬方,兩側宮人排列,皆咳嗽不聞。執事太監早依命前頭等着,見來,往近見過賈母,請了下車。後頭諸丁眷早也下車,賈母正中鴛鴦扶着,丁眷左右昭穆的兩溜一起叩拜,太妃使免。賈母王夫人左右攜着探春複出列上前,因請開喜帕。探春獨參見過太妃,太妃下辇親扶探春起來,執了一手打量一番因點頭。賈母請太妃入座受禮。執事太監早使辇後衆樂人奏樂助興,爆竹煙花也升騰響徹耳畔。探春伴樂秉正太妃轎辇,三扣頭展拜太妃行了義親大禮,太妃點頭口稱“探春女兒快快平身”,探春起身又深福一禮方是完了。辇旁早等候的太監便展本誦讀聖谕道是:“今賜南安太妃義女閨名賈探春者号屏玉郡主,蒙東藩王不避遼程,竭誠慕求喜聯禦姻,東藩世子品貌不群,才智過人。悉知屏玉郡主乃錦閨秀姝,念一對新人天作之合,特賜此段佳緣良配。世子郡主喜歸東藩屬地之時,即為世子繼承王位之日。着南安太妃僅表母儀送親,欽此,謝恩!”探春複拜伏了三扣謝了天恩,完了加冕之禮。侍女請探春入辇與太妃同坐了,又呈上一方錦緞包袱縛裹的四方匣子,遂伺候落下轎前垂簾。太妃接了包袱遞于探春笑道:“你先打開了瞧瞧,”探春依命就膝頭解開,見原是方包金鑲玉的雕镂藻繪錦匣,太妃笑道:“此首飾盒和裡頭的金珠玉翠首飾也罷了,隻是那時節我進宮太後賞賜之物,所以竟将他傳于你。後頭郡主八合鵉轎上也有南安王府獨給郡主備下的妝奁,還有一車裡一應内賞禦賜物事也俱是簪子黃簽子注着名兒的。望郡主此去東藩各自保重,萬事須以國體為上。”說着一手輕攬了探春肩,因使手輕拍了,見探春靠近點頭,太妃即親将喜帕為探春複蓋了。轎外侍女早又打起垂簾,請探春登辇後喜鸾,太妃使探春下辇,探春出辇福禮拜辭太妃,才一轉身,就聽辇前諸賈府丁眷齊聲唱頌“拜見屏玉郡主,恭賀郡主大婚?喜!”又是扣禮拜賀,探春頓時眼中雙淚滾落,忙向賈母前接扶住,早有陪去的彩娥宮人兩隊的上來,口稱郡主恭祝了,請了探春向郡主彩辇,侍書挽着包袱應命也随着伺候上了探春轎辇,因便此生跟着探春到底。

一時聽得樂鼓齊鳴,轎馬啟動,不知要向哪裡。探春喜辇内早又有四個娉婷伺候為加妝了華冠,複添換了霞披裝莽嫁衣,又服侍整修春山,煙霞潤腮一番。

隻見東天旭日冉冉,送親漸至海疆華亭處。亭内隻屏開孔雀,褥設芙蓉,四外紅彩映日。賈母王夫人再四請太妃居上首坐了。侍女進茶,衆人才吃口茶,便聽海域炮響連天,鑼鼓喧嘩。小太監跑進報了藩王迎親彩舫已近岸了。

衆人因守門口觀望,見執事太監率隊接迎了,請新藩王登紅毯漫鋪的棧梯上岸,至郡主鸾轎前請了新人下轎,傧相為兩個新人挽了紅蘇請入帳亭,雙雙拜辭了諸人。此刻又聽鼓樂爆竹火铳又接連響起,藩王挽了新人隻登舟離岸。賈氏人等顧不得許多,一擁上了棧橋隻伏着彩覆橫欄上目送探春。迎親錦舫緩慢收了紅纜索,是謂拔錨啟航。喜船再近水遊弋一刻後,随着船上一陣炮铳震響,喜船隻徐徐遠去。賈母王夫人止不住附了炮聲放聲落淚。隻見紅氈甲闆上探春蒙着喜帕又隻獨身拜别,賈政見情也嗚咽出聲,流淚不止。

南安太妃亭裡落了一回淚,因辭了賈赦稱去。賈赦命人請賈母相送,太妃隻使不必驚動。賈赦賈珍隻得送太妃登辇,宮人太監等擁送着去了。這頭賈氏諸眷勸了賈母半日,賈母方舍了棧橋下來,衆人伺候賈母入轎,賈珍因回了太妃不忍見此已先回了,賈母點頭,因命往回。

一時伺候賈母回來屋内坐了,琥珀等留守的丫頭早獻茶上來,衆人拿杯才吃茶時,便聽報了内監傳了上谕進來,一并賞賜的玉玩珍器,宮緞尺頭,又附有藩王聘禮。賈政等中門接谕,謝了恩,封賞了來人,賈琏送出大門的去了。便将拿來的一應物事命人統呈于賈母處。賈母略看了,因指了兩樣另趙姨娘收着去,餘下的皆使王夫人裁度。便命這裡皆散了。

至此,賈府薨逝了賈妃,誤聘了迎春,遠嫁了探春,一連幾日裡,無人暢懷縱談闊笑。不覺兩月已過,史湘雲又往他嬸母處去了,幾日後又來辭了這裡返歸家中去,不提。

隻說寶玉黛玉乃晨昏省定出雙入對,或同在賈母處吃飯,閑暇時隻在花鳥幽避處自取二人契機,因各人親事并無人提及,早猜度幾分。寶玉又常于賈母處旁敲側擊,賈母雖精明,卻遜寶玉睿智,寶玉這裡已是笃确内情,然又不敢對黛玉漫言此話,隻等上房挑明了,也好使他驚喜的。

卻不料迎春這日辭了賈母等才回家,半夜裡隻一根素绫懸梁自戕身死了。那時孫紹祖尚未返京,奶娘繡桔遣了小丫頭偷偷往邢夫人處報了兇信,邢夫人聞耗吃驚,隻暗怨迎春糊塗。因命人不許向外張揚喪晦,打發報信丫頭去了,叫人請來王夫人,妯娌二人隻在帷内商議。王夫人回房隻暗落淚,又苦于賈母處無從啟口,因探春才遭和親遠嫁,賈母舊創未愈,隻恐賈母年邁不堪兇耗磋磨至發病,一時苦愁交加,忽覺不好了,因也睡倒了。

邢夫人帶了周姨娘,隻道往廟裡進香,因往孫家扶柩哭了一場,得了發喪日子,茶也不領便回來。

賈赦得知迎春不意夭亡,便使人叫來賈琏,告訴賈琏如此這般的話。賈琏聽了回來便和鳳姐陳說,鳳姐聞訊隻難奈悲忿,跳起來大罵孫家欺天盜日,忘恩負義。才晚因暗暗派齊了人,次日平明便帶隊隻由園中角門出來,坐了車直向孫紹祖家來。半路上方皆換兇服結了素缟,鳳姐一身素服,頭上除了金鳳鸾钗,命丫頭解開包袱,戴起銀簪銀飾,滿面含霜,車内端坐。旺兒家的周瑞家的命跟着的人進了,先趕去靈堂閑雜人等,方請了鳳姐下車走入。鳳姐前腳未及門檻,便一聲“我苦命的妹妹”的大哭,同來的人等莫不痛輩傷感而放聲的一起舉哀。進了靈堂,又見布置的十分清簡,衆人一發的悲由中來,無不引聲涕淚。周瑞家的和旺兒家的左右攙扶鳳姐,忍悲把好言隻勸慰,叫人挪了椅子上來,鳳姐顧不得坐,一發撲伏靈案上,手把着牌位,一手拍打台案大放悲聲。

平兒豐兒因上來又流淚的苦勸半日,鳳姐方住了,落座椅上,悶頭哽咽。平兒隻取了帶來的茶窠伺候鳳姐吃茶。

鳳姐對着供案枯坐,卻使手示意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便道:“主子現隻不在屋裡,叫了你們管事兒的來!”孫家仆婦便推香九上來,哪知香九窗口偷看賈家女眷這樣舉動陣勢,又因迎春死因不祥,早慌了,也不敢出來。孫家管家早聞聽迎春自缢夭亡,便已是告病家裡隻躲着不出。鳳姐見無人應見,轉面吃了茶,冷笑道:“很好,我先已料到便是這個樣兒!各個心裡若是無有鬼頭,如何怕見了娘家人呢?這才是大白日一窩子黑鼠偷食,見聲隻躲了幹淨!隻躲得了今兒,躲不了明兒,底下咱們便要報了官,哪怕掏不出哪個忘八羔子的爛心肝來叫人都瞧瞧,那心肝究竟是黑的不是!”因趁勢命人将迎春房裡一應寝褥箱籠包袱隻盡數搬走。

香九早使人送還鑰匙給了繡桔,鳳姐親點了迎春妝奁首飾,因點頭。令平兒看着使将迎春閨中一應物事皆往門外的車上裝了。囑繡桔道:“好孩子,收拾妥各人包袱,等這幾日給你們奶奶送完了終,竟跟了咱們的人回來,你們幾個都回來。正經也須等這屋裡主子回京再和他隻算了這孽賬去。你也不要盡着傷心難過的,你還怕給你主子報不了這仇麼?”

說完出來,原隻靈前椅上坐了,一肘耽了案邊,一手指着道:“明兒出殡,若是管事的隻心疼銀子,鬧得怕人知道似的,我斷是不依的,須叫人來在這裡幫襯着,底下完了殡葬,再隻等三七後,我聽着好些便罷,若哪一出欠妥當,我有法子把你們這幾日管事兒的弄到堂上吃官司!我現這裡說了,你們聽隻不信,就一個個兒睜大狗眼瞧好了,底下隻等了你們主子回來,定他各人再隻細算了這人命賬呢!休指望我們家裡的人白白丢了性命在這裡便可完了,底下隻瞧好罷。”說完,直了眼環瞪着屋裡人,口裡吩咐道:“興兒,旺兒,周家的,說話也該回去了,明日早起你們幾個再來,仔細這裡看着,這幾日這裡的哪一個不聽你們的話,隻管記下名兒的回了我,再等了他們主子回來,一總兒再說!”說完,因起身,領着衆人獻了茶點,複燒一回紙,拜辭了靈柩,便一起的出來,跟着的伺候鳳姐上車往回來。

一上車便除了素妝,鳳姐命車原走了背街,依是園子後角門使零星的個個隻進了。

鳳姐進院忙忙回屋隻對妝修飾了,問了小紅幾句話,便平兒跟着往賈母處問安承歡,免不了謊稱早起往花枝巷那邊院子查點了幾樣東西,陪着說了幾句話便應命的下來。

等迎春喪葬百日後,鳳姐複查點迎春陪嫁妝奁,不覺又落幾滴淚。迎春誤嫁本是一家子對邢夫人上房的心謗,更堪今已慘死,誰還提起?王夫人得了幾分消息也不便訓問,因思長輩處事不善隻釀了悲亡惡果,又何德于此一節糾纏去?鳳姐這裡坐享合成數百金巨财,倒落了辛樂參半,隻嗟歎而已。賈琏少不得就中延賴索份子的,因請安時向他父親稍提了此話,便是完了。鳳姐将迎春衣履衾褥盡數發了房裡人,那知這幾個人因嫌晦氣,隻叫平兒暫收着,後便不提及。平兒暗暗将手中四季上百套衣履被褥又隻悉數給了别院那位新奶奶,倒又作了回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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