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對方赤紅的雙眸,李承澤心中驚疑不定,試探着問:“還你可以,不過你拿什麼來跟我等價交換?”
一個自由的平民,被非法拘禁,居然還要拿東西來換?如果洛九神志清醒,可能會再次暴揍二皇子一頓。但他此時還就真順着這個完全不合理的問題往下回答了。
“用你的命。”洛将軍用理所當然地口吻淡淡回答。想了一下,又覺得二皇子的狗命怎麼比得過自己徒弟?
“估計不夠。這樣吧,加上範無救和謝必安。”
“還不夠嗎?那再加上宮裡的淑貴妃?這樣總夠了吧?”他掰着手指數,仿佛真的在計算何為等價,而皇子、貴妃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這般狂悖!簡直無法無天!他怎麼敢!李承澤氣得說不出話,鼻翼翕動了幾下,臉色黑得可怖:“洛九,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堂堂皇子——”
“皇子算個屁。”
洛九打斷了他,語氣平靜地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甚至沒帶情緒,就隻是普通的,陳述句。
李承澤:“……”
他已經在想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這個世界魔怔了?到底是洛九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直到一隊裝備精良的護衛匆匆趕來圍住兩人,持兵器對準了刺客,發現挾持殿下的人是洛将軍後并不敢亂動,嘴裡高呼着“保護殿下”,二皇子才終于緩過神,确認有病的不是自己。
“你瘋了!”他震驚地看着洛九。
——隻不過是抓了他的徒弟,又沒有真的殺了,信中的威脅也留有足夠的餘地,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洛将軍俯身看着地上的人,嘴角勾起一個幾乎稱得上甜蜜的笑,美豔不可方物,聲音也異常溫柔,卻把二皇子吓得半死,他說:“之前,是什麼給了你我是正常人的錯覺?”
李承澤目瞪口呆地看着對方瑰麗而妖異的紅眸,已經不去想這一局的輸赢了。下棋,那也得和正常的人下,而若對手是一個瘋子,說不定就随時要掀翻棋盤砸破自己的腦殼。
更何況他手下沒人制得住洛九。
他還不想死。
死在瘋子手中,死了也是白死。
高貴的二皇子殿下用精神勝利法說服了自己暫時服軟,不再試圖挑釁以免刺激到洛九,直接揮手讓護衛們收了兵器,然後讓他們帶洛九去城中關押金燕子的院落。
“範思轍呢?”洛九想起用來威脅範閑的不止一樣禮物,雖然覺得李承澤不敢對範家嫡子動手,還是多問了一句。至于費介,他不大在乎,當初費介把他中毒之事洩露給陳萍萍,洛九一直記得,雖然他沒告訴範閑,但心中始終對鑒查院三處主辦存有戒心。
李承澤老老實實地回答:“他不肯回家,和你徒弟在一塊兒呢。其實我沒拿他們怎麼樣,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還給他們送了書冊筆墨,功課都沒落下。”
洛九滿意地點點頭,在護衛的帶領下找到了自己的徒弟和範閑的弟弟,又理直氣壯地命令護衛給自己安排一輛馬車,帶着兩人揚長而去。
他們走後,二皇子還愣在原地,難以相信這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居然會有如此天雷滾滾的遭遇。結果洛九剛剛離開,他便收到了屬下遞上來的飛鴿傳書,是謝必安寄來的,信中簡短彙報了範閑身死,請求指示。
李承澤握着信紙琢磨了一會兒,想明白了三件事:範閑沒死,洛九有病,自己虧大發了!
他摸了摸生疼的眼眶和脖子,肩膀聳拉着歎了口氣——真是,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