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月有些詫異,前幾日死掉的離火蟬被她保存了下來,但效用趕不上活蟬,星晚這是想放棄了嗎?
陸星晚卻說,“今天我一定能捕到。”
她說着拿着帕子擦了擦沾了汁‘水的手提劍站了起來。
林落月覺得她的劍法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一直形容不出,但每次陸星晚出劍她都要在旁邊觀察沉思許久,今日同樣不例外。
陸星晚走到林子裡拔出長劍,劍尖垂下,林中晨風拂過,她的衣袍冷冷飒飒。
她在中央位置站定,全身的感知都越發熟練地嘗試鎖定捕捉四周的蟬,她的眸子如同被風吹拂泛起絲絲漣漪的水面,清澈無比卻又看不出深淺。
接着她動了。
林落月坐在旁邊的巨石上觀戰,她這兩天在旁幫忙也不再動刀了,隻是催發靈氣幫忙縮小蟬的活動範圍,不過今天她沒有出手。
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淩然劍氣,依舊是那一彎湖泊。
湖泊用一種非常柔和但迅捷的方式将蟬所在的孤島包圍,水面越升越高,孤島的面積越來越小,蟬察覺到了危險,但它薄得近乎透明的蟬翼上卻已經被水露打濕。
它振翅欲飛,湖水打來的水浪卻一層高過一層,它飛不出廣闊的水面,也越不過水浪的高度。
幾經掙紮後蟬疲憊的墜下,林落月回神就看到陸星晚用靈氣包裹住了三隻離火蟬,将它們放進了特制的竹籠。
陸星晚露出一點滿意的笑,拿着竹籠幾乎是本能的想要和林落月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悅,卻見林落月從遠處的巨石上站了起來神色認真的說,“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陸星晚微怔過後,見她神色如此認真便順勢舉起自己還沒有收入劍鞘的劍,“請指教。”
林中的風好像一下子大了,落葉紛紛。
林落月将自己的修為壓制到了和陸星晚同等級後挽了個刀花,“千萬别對我留情。”
陸星晚笑了一下,“應該是我說你對我留情些。”
兩個人的眸光對視間幾乎同時出手。
此前陸星晚看林落月厚重磅礴的刀意,如懸崖瀑布碾壓妖獸還隻能覺出三分壓力,如今自己來面對才知道其中的十二分辛苦。
她的劍招飛快拆解了對方的攻擊,或避過對方強大的刀意或四兩撥千斤化解沉重的氣力,手臂已經不自覺酸麻。
真是驚人的力氣,絕不能和落月這個類型的高手拼力氣。
林落月壓制着自己的靈力盡力不去碾壓陸星晚的劍招,不怪她有這種本能,這雖然是切磋可她卻覺得劍上寒光無孔不入,她的防禦仿佛在對方眼裡處處是破綻。
若是真實的戰場上遇到這樣同級别的高手,她的處境定會相當危險,但這還不夠。
林落月隻覺得自己在一處懸崖上急速墜落,穿過雲霧落入谷底,但谷底深處因為照不進陽光,藏在黑暗裡。
她想繼續探尋卻怎麼也看不清,這就是陸星晚的劍意給她的感覺。
眼前幽深山谷消失,黑暗消失,陸星晚的長劍伴着破空之聲緊擦着她的面頰劃過。
林落月擡刀一擋,刀與劍相撞發出清脆之聲,她腕上用力刀面一轉連帶着大力壓了陸星晚的劍,陸星晚隻覺手中一沉劍當啷一聲落了地。
林落月緩緩放下刀,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的對視,好一會兒她才說,“星晚,真正的你在哪?”
一炷香時間後。
林落月一邊摘自己吃過就念念不忘的果子,一邊唉聲歎氣,“星晚,我剛剛說的話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覺得你的劍法應該更厲害……我也不是說你現在的劍法不厲害。”
她抓了抓有點淩亂的頭發,發上流蘇不停輕晃昭示着主人非常混亂的内心。
陸星晚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笑了,她走到林落月身邊很順手的幫她整理頭上的發飾,“我明白。”
林落月看了看她,忍不住垂下雙肩,“我不明白。”
她頹然的想了一會兒,又說,“你的實戰能力比同修為的人出色,越級挑戰差要是輕視你也要吃大虧。”
可唯一讓她想不明白的是,她和陸星晚之間差着整整一個境界的大關卡,她剛剛對戰時竟生出了一種陸星晚十分危險,卻又沒有盡全力的矛盾感覺。
陸星晚大體也能猜到林落月在想什麼,拍拍她的肩,“不必想了,如果真要動手,我必然不是你的對手。”
林落月是金丹期巅峰的修為,境界上就能碾壓她,除非她能在林落月反應過來前以速度取勝近身且還能成功破了她的護體靈氣,否則……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另一個她來,那個她必然有能力和林落月一戰。
陸星晚眸色幽暗,但這種假設更不可能實現,倒是林落月的敏銳真是遠超常人,不過是和她過了幾招就察覺到了她身上的異常,可惜這個問題她如今是給不出答案。
捕到了蟬摘了果子,陸星晚和林落月便回到了寒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