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純粹沒有雜質的黑色錦緞,鑲嵌着比珠寶耀目的繁星。
盞盞燈火将整個流光鎮簇擁,把這個原本就風景絕俗的小鎮更是襯得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大街小巷似乎沒有一處黑暗,孩童穿梭人群嬉戲。貌美的姑娘們與年輕的郎君擦肩,彼此眼神交彙,就又是一陣羞澀笑意。路邊一家挨着一家的攤販販賣着吃食與花燈,一副熱鬧的好景象。
這便是流影鎮的燈會了。
陸星晚目光凝視燦爛燈火,心中想着往年隻有她和阿蘿會來。若是趕得及白琴荷也會從雲城那邊趕來,三人一起搭伴,不管是不是各懷心思,至少面上其樂融融。
今年大師姐醒來傷勢好轉,恰逢這時掌門也出關了,她們前幾日聽到陸星晚提燈會的事,略作思索也都沒有拒絕。
陸星晚便順勢将侍女和廚娘一起帶了出來,燈會上人多不刻意留心大家很快便走散了。
隻有……她低頭看了看扯着自己袖子的那隻手,失笑,“怎麼就和黏人的小孩子一樣?”
林落月理直氣壯,“燈會上人這麼多,我不拉的緊一點就會像前輩他們那樣和你走散了。”
“話雖如此,可是我的袖子快要被你扯掉了。”陸星晚輕輕抽回衣袖,林落月有點失落的哦了一聲,頭還沒有垂下去就被人握住了手,“直接拉手就好。”
林落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高興了起來,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突然失落。
她的笑容綻開,眼睛亮閃閃的環顧四周,突然朝一個方向頓住,“星晚,你吃過藕粉桂花圓子嗎?”
陸星晚想了想,輕輕搖頭,藕餅或者是桂花餅她都做過,林落月說的這種圓子她沒有吃過,但是她知道這是一種小吃。
林落月笑容越發燦爛,語氣又帶了點惋惜和炫耀,“沒吃過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現在我可以帶你去嘗一嘗。”
說着她目标明确地拉着陸星晚朝着一個非常小的鋪子走了過去。
鋪子小的進兩個人就算擁擠了,裡側是一口大鍋和廚具,根本不提供坐的位置。店家就站在門口,櫃台上面擺放着冒着騰騰熱氣的圓子。
林落月興奮的晃着頭,發上流蘇随着主人的活力動作一起晃動着,“店家給我來兩份藕粉桂花圓子。”
店家是個打扮的非常簡單爽利的中年女子,她痛快地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送上了小小的竹碗。
陸星晚捧住店家遞過來的碗,就嗅到了藕香,再一看雪白的圓子泡在同樣白色的湯汁裡,試探性地舉起小勺舀了一個送入口中。
圓子已經稍微晾了一會兒倒是不燙,入口時藕香濃郁再仔細一品味,又能嘗到淡淡的桂花香,圓子的本身又十分嫩滑可口,甜而不膩非常好吃。
林落月一直在旁邊看她,小心翼翼的問,“好吃嗎?”
陸星晚笑眼彎彎,“很好吃。”
林落月立刻舒了口氣,露出了分享到美味的得意笑容,“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慢慢欣賞河岸邊的人群放花燈,林落月心底裡覺得這就是圖一個心理上的安慰,諸事還是要靠自己去争取,但這并不妨礙她也想去放花燈,尤其是和陸星晚一起。
“星晚,一會兒我們也去放花燈吧,聽說許願可靈了。”
陸星晚從前接受的教育更接近于弱肉強食,外祖父對這些總是嗤之以鼻,他說向任何神明祈願都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永遠也不要把拯救自己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陸星晚倒是沒有他這麼不屑一顧,但也不會多當真,不過林落月的邀請她也不會拒絕就是了,“好啊。”
兩個并不怎麼相信願望成真,心也不太誠的人跑去攤子上認認真真的挑起了花燈,隻能說生活還是需要儀式感的,無論從古到今。
她們挑好了花燈,找到河岸邊人較為稀少的地方,也将自己的花燈放入了緩緩流動的河水中。
林落月舔了舔嘴唇,感覺能在燈會上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了,總有幾分意猶未盡。
桂花藕粉圓子是一家老字号店鋪的特色,林落月第一次吃是在她的家鄉倚翠城的元宵燈會上,吃過就念念不忘,平時也要家裡仆從買來給她吃。
姐姐身體還好的時候也會帶着他們一起去燈會上玩兒,這些年她在外遊走,路過其他地方的時候也不乏有燈會廟會,隻是孤零零一個人又惦念着姐姐的身體,哪有心情玩樂。
這次能夠遇到陸星晚,能夠來參加燈會也算是難得的放‘縱和休息。
想到這兒她又有些好奇,“星晚,你剛才許了什麼願?”
陸星晚慢悠悠的說,“許願如果說出來的話就不靈了,這個規則不是共通的嗎?”
林落月耍賴,“哪有啊,大聲說出來才會被聽到。要不然那麼多人許願,神明一個一個的去聽心聲還不得累死。”
陸星晚被她逗笑了,走到她的身側,推着她的後肩,“不許撒嬌,撒嬌我也不會告訴你,一會兒還有煙花可以看,我們得先找個好位置,走吧。”
林落月哼了兩聲,不死心的回頭,“星晚,你就不想知道我許了什麼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