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漂着幾隻畫舫,船上遊客與賣藝女子在其中吟詩作對,潇灑快活。
而湖的偏遠處,停靠着一艘極為華麗的遊船,船上一抹嬌影與一襲白衣相對而坐。
嬌影一襲绛紫色裙裳,繡着幾朵姿态各異的風鈴花。
玉簪子斜插于發髻,淡粉的繡帶束幾縷青絲垂落于胸前。美目直視對面的白衣男子,眼中秋水如波,風情無限。朱唇似合似張,欲語還休。
對座的男子面容俊俏,眸子黑如墨。
白衣襯出了他原本的淡雅甯靜,舉手投足之間沉穩而莊重。他眉頭輕皺,抿着比常人略淡的唇,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
“夫……呃公、公子怎麼稱呼?”
就在男子皺眉思索時,女子終于忍不住先開口了。糟了,差點就露餡了。如今,她已經不是一寨之主,而眼前這人也不再是她的壓寨夫君。
“在下李望延,敢問姑、姑娘芳名?”
李望延下意識地接上問題,他方才出神,隻是聽了個隐約,微微一擡頭,才看清她美麗清秀的容顔,竟然覺得有幾分熟悉,難道自己真的曾經見過她?
“李望延?那本……我就喚聲你李相公了,我姓潇名韻兒,李相公可喚我為韻兒。”
潇韻兒依舊目不斜視地看着李望延,滿心歡喜。沒想到這次出宮竟然還能遇到他,她以為自廟會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呢?
“相公”這一詞雖然是能用來稱呼君子,可是這樣叫自己有點奇怪,但又看着面前姑娘的高興的模樣,李望延也不好意思糾正了,“潇姑娘,你邀我來船舫裡有何要事?”
李望延本來是為了出城等朔的,在半路時卻被這姑娘請到了船上,眼下急着離開呢。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會答應眼前這女子請求上了船。
“嗯……本、我想…………”
潇韻兒對着旁邊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随即侍女就拿了一副畫交給了她。
潇韻兒将畫攤在了李望延面前,繼續說道,“我一見相公就覺得你文采過人,所以想請你為這幅畫題詞。”
“題詞?既然是潇姑娘的請求,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望延遲疑了一下,還是應下了請求,也許隻有這樣他才能快些離開。
畫上畫的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林間的小路上有兩個人打鬥,一人執筆,一人持扇,兩人的臉都是摸不清的,但是執扇之人,在他的左眼下的位置依稀有個紅色小點。
夙夜觀月兮,賢玉雕琢之。望雨葬筆扇,延期君莫忘。
李望延的腦中突然閃過了這首詞,當他回神時,他已經将詞提在了畫上,剛才他一看到這副畫就覺得很是熟悉。
這畫上的地方好像他曾經去過,那時他好似也與什麼人在打鬥,後來他好像……
“多謝李相公了,這詞我很喜歡。”
潇韻兒看了一下畫上的題詞,讓侍女收了起來,感激地說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能感謝的,不如就請相公喝杯茶吧。”
與此同時,侍女就端着一壺茶過來,而潇韻兒趁着李望延不注意時,在茶中放了一些白色藥粉。
潇韻兒收起了被茶水燙紅的左手,嘴角微微上揚,“相公,請。”
思緒被潇韻兒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喚了回來,李望延拿起了茶盞,茶香入鼻,“好香,這茶。”這茶奇異的香味真讓他舒心,小嘗了幾口,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怎麼回事?!李
望延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身子直直地倒在遊船上。
“夫君,你這次逃不了了。”
潇韻兒屏退了所有侍女,蹲下身,摸上了李望延得俊顔得意地說道,“五年前,我們就是夫妻了,若不是殷其雷剿了我的山寨,你我的孩兒可能都滿大街跑了,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就當潇韻兒扶起李望延準備進船艙時,一道灰色的身影從她面前撩過,李望延竟不見了,她擡頭一看,就見着一個穿灰衣的男子将她的李望延摟着了懷裡。
“你是誰!放開我的夫君!”
潇韻兒怒上心頭,拔出了匕首指向灰衣少年,氣勢洶洶地說道,“否則我就不客氣了!”而這灰衣男子沒有理會潇韻兒的得話而是一臉緊張地擁着昏迷的李望延。
“你個混蛋,放開他!”被無視的潇韻兒更加氣憤了,欺身而上,欲要從灰衣男子手中搶回李望延,可是下一刻,她就被眼前這個灰衣男子打飛了,身子撞到的桌子,跌落在一旁。
“你對他做了什麼!”灰衣男子一臉恒怒,暗灰色的雙瞳冷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若是潇韻兒回答的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而他懷中的李望延,臉色慘白,完全不像是一般的昏迷。
灰衣男子便是從白川國趕回來的朔,他一回到虹城就去了丞相府找李望延,然而四處都找不到人,直到身後匆匆追來的管家告訴他,李望延已經出府找他去了。
他才猛然意識到,方才那遊船上看到的一抹熟悉的白影,就是李望延本人。可是當他趕到時一切都晚了,他就看着李望延被這個可惡的女子摟在懷裡。
潇韻兒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有些武藝在,沒有立刻昏過去,而是惡狠狠地瞪着他。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壞她好事,待她回宮定要這小子好看!
但眼下,她必須得有命回去,于是她讨好道,“隻是請相公喝了杯安神茶罷了,他有些乏了,便睡了。這不,本、我正要找人扶他入房睡呢。”
“你到底做了什麼!快說!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朔根本不相信潇韻兒這套說詞,李望延身上有他的血,一般的藥與毒根本無效,怎麼會因為一杯安神茶就睡着了呢?
現在朔恨不得立刻殺了眼前這女人,這可惡的女人,她就是上回李望延在廟會中偶然遇見的人。朔搭上的李望延的脈搏,卻發現脈象平穩,可是李望延卻依舊處在昏迷中。
這女人到底做了什麼!
“你、你又是什麼人?膽敢恐吓本宮!你活膩是不是!來人啊!”
潇韻兒一直以為朔隻是李望延身邊的奴仆罷了。如今看着他緊抱李望延,又如此威吓自己,她的妒意戰勝了恐懼,氣憤地吼道。
聽她怒斥的語氣,朔越發熟悉,仔細審視了她的眉眼,“你!哈哈哈……原來真的是你!起初我隻有幾分懷疑,沒想到你真的還活着……這樣,我更不能讓你活了!”
眼前的女子就是當年的潇水山寨的寨主,也是李望延曾經拜堂成親的女人。
“誰?原來是誰?你、你認識我?”
潇韻兒一驚,難道她被識破了,連父皇和母後都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