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蜿蜒曲折的樓梯,沒有護欄沒有扶手,光秃秃的破台階還随時斷開,左右兩側之間是空洞的深深的天井——柯青裁現在想起來卻一點都不害怕。
他有必須要下去的理由,爬着也要下去。
“回來。”那人卻用幹澀嘶啞的聲音叫住他,“你下不去。”
柯青裁腳步不停,“總有辦法的。”
“法斯的人不會這麼快離開。而且你下去也沒用,任務出的急,沒人帶軍用強效抑制劑,回去取來回至少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柯青裁腳步頓住,唇色越發白,眼睛卻紅了。
強易感期,别說兩個小時,少校連半小時都撐不過。
柯青裁回過頭,牆角的男人已經開始劇烈顫抖,幅度明顯到這麼遠的距離依舊肉眼可見。
可這種情況下,他卻撐着牆,緩緩站起來,弓着身,一邊急喘一邊說:“我走……你、留在這等……等天亮,等人來接你。”
“走?去哪?”柯青裁猛地擡頭,這種情況下他怎麼下得了那破破爛爛的樓梯?
黑暗中,撐着牆還未站直的alpha看了過來,那雙眼睛不正常的投來金屬質感的強光,隐約有種駭人的紅,野獸般的緊緊盯住了這裡唯一的omega。
omega身上本不易察覺的淡淡茶香被放大數千倍,莊捷的全部感官都被鐵觀音包圍。
omega身上清甜誘人的信息素在狠狠撕扯他的大腦,到此刻,他驚異于自己反應的劇烈。
明明受過嚴格的藥劑抵抗訓練,可他竟然會被一個人的信息素吸引到這種程度。
他用最後的神智說:“隻要我跟你在這裡面,同在這棟樓裡,無論你藏到哪裡我都能抓得到你……我就快失去理智了。”
柯青裁心中一震。
同處一片空間下omega的信息素和氣味對強易感期alpha的吸引無法想象,可柯青裁不具備獨自離開的能力,要有一個人離開這裡,莊捷選擇自己走。
可他現在這樣,走到樓梯那裡也隻會比柯青裁更快的從十一樓摔下去。
況且……
況且。
外面有很多人,強易感期的少校會失去理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如果出去被人拍到,那又将是讓全星際人民都沸騰的新聞。
四年前遺憾離開戰場的少校如果在好不容易重新回崗位之際,鬧出執勤時暴露易感期的事端,他可能這輩子都再爬不起來。
柯青裁即便是死了也不願看到這種事發生。
alpha痛苦的折起眉心,廢了很大力氣從omega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能感覺到自己口中說着離開,眼裡卻叫嚣着,讓omega靠過來,脫掉那身西裝。
擁有他。
咬穿他。
柯青裁沉默了,站在原地沒動,垂着的手握緊了。
他想,如果那一針紮得是他就好了。
就算被注射了促進劑,他是個沒有标記的omega,好歹alpha給他個臨時标記也能撐些時間。
可惜,他的alpha太好了,那針紮不到他身上。
莊捷強撐着站直了身,往外走時,卻驟然被柯青裁握住了手腕。
alpha猛地頓住,眼睛大睜了下。
柯青裁隻覺得握住的那段手腕皮膚異常灼熱,燙的他瞬間撒開手,臉上一片血色浮現。
但他沒有退縮,手朝下。
“嗑”的一聲輕響,他打開了自己的皮帶扣。
alpha的強易感期最需要什麼?
不是軍用強抑制劑,不是任何藥劑,是一名omega。
正巧,這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名omega。
柯青裁突然發現這樣的解題方式如此簡單——隻是再做一次這樣的事罷了,他不是沒做過。
他們不是沒做過。
他有點懊悔自己反應這麼慢,剛才慌亂些什麼,隻是易感期而已,沒有被打什麼奇怪的東西,這不是最好解決的事嗎?
給了他的alpha而已,對他而言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
莊捷猛地轉過頭來看他,柯青裁對他微弱的笑了一下,帶着安慰的意思,眼睛比窗外的月亮還要亮。
然後柯青裁擡手,把莊捷後頸上面貼着的抑制貼撕了下來。
“你!”
柯青裁推着他的肩窩,把他推回了身後牆邊。
少校瞬間像被火點燃,胸口劇烈扇動,喘息炙熱。
柯青裁迎着他燙人的鼻息湊近,距離無比近時,他說:“沒關系的,放心,一晚而已,天亮了回去以後,你還是你,不會讓你有牽挂的。”
alpha擰眉,理智在喪失,卻直覺不爽。
alpha湊近那細白的後頸,急切的想要聞鐵觀音的味道,卻被細長的、微涼的手指推開,“不能撕我的抑制貼,不然我可能真的會死。”
像被“死”這個簡單好理解的字吓住,alpha怔了下,突然轉去拆柯青裁的領帶。
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柯青裁歪頭看着他,認由他動作。
接着就看alpha動作粗暴的拆下他那條深藍色的領帶,勒進了自己嘴裡。
像是帶了什麼kou器,alpha把那條領帶卡在自己齒間,繞到後腦綁了個複雜的結。
口齒無法閉合,流下透明。
黑暗中,俊美的alpha神情痛苦,露出難言的脆弱,強大者的眼中有種驚人的依賴。
柯青裁這一刻竟然是感激的,哪怕隻有這一晚,擁有他都是最美好的事。
“我的手,不要都按住……”
“我自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