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堂屋裡挂獸皮……”他又擡眼看了看涼落祈,捏着下巴茬揣摩了好幾遍,最終決定就不說他了。
湖岸上已經圍了許多人,望着船上的人都相安無事地渡船回來,一片沸騰的叫好聲。
危機已除,涼落祈對着此刻正抱着大劍的同僚作了個揖:“在下涼落祈,請問閣下如何稱呼?禮問那句蝙蝠身上…嗯…什麼神仙,又是何意?”
忽然一聲輕笑被他捕捉到,涼落祈愣了下,擡頭便朝二樓窗戶上望去。
一陣箫聲重新響起,是剛剛聽來悠揚婉轉的樂調,這次他聽清了聲音就是從二樓那窗中傳出。
“小十!”
涼落祈在心裡默喊了一聲。
像是有心靈感應般,風揚,一直盯着那窗戶的涼落祈視線忽然被揚起的一縷長發遮住。他用手蹭開後,恰巧窗邊紅紗被吹起,目光便對上了那雙紫色的眸子。
抱着大劍的中年男子正又在蒙面人腦殼子上一人敲了一下,在聽到箫聲沒有了一會兒後才回頭,隻看見樓上紅簾落下,屋裡空空,船上也空空。
中年男子搔搔頭,順了下後腦勺随意綁起來的小辮,将茶杯拿起來喝了口茶,遂席地而坐。這個吹箫人讓自己感觸極深,他看了看手中的大劍,又看了看船上的破洞。
“喂,呆子,看夠了沒?”
頭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男子想也不想地後仰,先是看到了天,随後一個人頭遮住他的視線。他看向那顆人頭,聽到那人頭問“那幾個捆一起的凡人是怎麼個事兒”,隻嚴肅道:“衡霧尋,我想好大劍的名字了!”
衡霧尋聞言,直起身子嗖地一下打開了手中剛剛用來敲他頭的折扇,在胸前搖了起來他漫不經心道:“洗耳恭聽。”
“雲澹水悠——空橫樓!”
“……”
扇子忽然就不搖了,衡霧尋看了看他,看着這張如果不邋遢也能稱得上好看的健康麥色臉,又看了看他手中十分笨重的大劍,折扇啪的一聲在他手心裡猛然一合,衡霧尋十分認真道:“付逍,不合适。”
“我不管!”付逍不理他,直接跳了起來,抱着他的劍就往船邊上走,走到頭他一腳踩上船舷,單手舉起那把大劍便哈哈大笑起來,“就叫這名兒了!人可以活得糙,起名這事兒不可糙!”
“那你還在不在這兒待了?什麼時候回去?”衡霧尋很難想象這位天天不是喝酒就是偷懶的滿嘴歇後語罵人的夥伴受了什麼刺激才吐出這樣一句如此詩意的名字為他神器賦了名,他捋了捋剛剛彎身扯皺的藍外袍,撇撇嘴,一臉那就随你的表情跟去他身後懶洋洋地問道。
付逍難得正經起來語氣,冷眼微眯盯住了另一面幾乎無人的岸邊:“此地有妖氣,已經有迹可循了,再等兩天。”
“那下一個問題,話說你到底為什麼要起這麼長的名字啊!”
付逍聞言放下了腿,見彩船快靠岸,走向那幾個蒙面人把捆他們的麻繩一牽:“你剛才錯過了一出好戲,這裡有我們正直的夥伴!”
衡霧尋剛剛就注意到了船上的幾個大洞,他了解付逍的大劍整不出這樣來,衡霧尋問了付逍他口中夥伴的模樣,付逍唵了一聲,拉着那蒙面人在人群歡呼聲中下了船:“不認識。雲澹水悠空橫樓!雲澹水悠空橫樓!嘿嘿嘿……”
“呆子你真不打算換嗎你真記得住?……哎你别跑啊聽友一句勸多修十年功啊付兄——!”衡霧尋頭疼地追了上去,聲音随着逐漸散去的人群一起遠去。
岸邊。
“小十,”涼落祈還拿着那根豎箫,看着對面岸上停靠的彩船和散去圍觀的人群重重呼了口氣,“多謝。”
因兩艘小船都被用,剛剛的兩人是從船另一面渡到對岸邊的。被抱着的涼落祈不知道十傾曜用了什麼法子,正想着便看到十傾曜輕揚了下下巴:“阿祈,看。”
順着他望去的方向,原本面前什麼都沒有的湖面多了條“橋”。與其說是橋,不如說是由金絲線彙集成的彎闆,金絲線不多,卻足夠踩穩,十傾曜每邁出一步,那金絲線便向前延長一分。
涼落祈看了一會兒突然一手搭上十傾曜的肩,十傾曜環住他背的手稍稍向裡收了些,涼落祈借力起身望向十傾曜身後。後方的橋在消失,懸空的金色化成星星點點漸漸飄散空中。
他對十傾曜的金絲感到十分驚奇,隻是眼下情況他着實不太理解,被人抱着他是十分難為情的。
原本當時就想要讓小十把他放下來,但看到是踩在湖面時又怕自己亂動掉湖中殃及他,索性便被抱着了。
且被十傾曜抱着,他似乎也說不上讨厭。
發覺自己正扒着十傾曜的肩好奇地看着這金絲橋,他連忙松開雙手掩面在被放下後對十傾曜道了聲謝。
十傾曜低笑開口:“小恩若言謝,不如賜白銀。”
涼落祈聞言把箫往腰上布帶裡一插就開始往袖裡掏:“如果小十不嫌棄,我這兒有……”
動作蓦地停住,涼落祈淡定地掏了掏另一個衣袖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