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衡霧尋和付逍連連點頭期間,涼落祈驚呼了一聲連忙拉了拉十傾曜的衣袖靠過身去低聲道:“壞了,小十。我的栀子花……”
十傾曜輕笑道:“我已經安置好了,無需擔心。”
聞言涼落祈呼着氣擺正了身子,想起身上的外袍還披着,又側頭撓着臉尬笑兩下道:“小十的衣服我當時脫下後忘記放到哪裡,當時正要同山鬼……怕弄髒嘛,哈哈,抱歉呀。”
十傾曜瞳孔驟然一縮。
無論是天作之合,還是那不起眼的衣袍。
他不自覺勾起了唇,搖了搖頭便對衡霧尋道:“昨晚要傳的話,你們……”
“說啦說啦!”衡霧尋拍拍胸脯,“我做事,十兄涼兄放心!在出去尋上官翩的時候,我已經讓我的錄事神一字不落地用使筆禀明啦。”
“這家夥,我也想要自己的錄事神官啊!”付逍不滿地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嚷嚷道。
天界有任務時會委派衆神處理,而在他們出發時,帝師會點派一名錄事神仙跟随。
這些人是作為下界神仙們的眼睛搜集事變以便及時上報情況的,都歸司命驅使。其中一些專門搜集四界異變,以負責司命的收錄冊。
而由帝師災離親自挑選的,直接向災離禀明四界事務的,由災離自己調遣的這些錄事神仙被統稱為——小神官。
并不是說錄事神會跟着下界神仙一同下界,他們依舊待在天界自己所在的領地内,隻不過會在衆神出行時給予一支毛筆。
那是連通他們的用具,在神仙要向帝師禀明情況時,隻需請出筆運法寫出兩字“使來”,便可以同神官說明情況了。
當然,這是有大任務的時候才會派給各神仙。
付逍沒太接過什麼大委派,以至于聽到那兩個字後疑惑了很久,也追在衡霧尋身後問了很久,一直困惑到昨晚看到衡霧尋身邊的錄事神寫下的字才茅塞頓開。
“衡兄有自己的記事神仙?”涼落祈驚奇道,“天界衆神中,有着自己的錄事神的應當屈指可數吧?”
衡霧尋頗為驕傲地揚了揚頭道:“我可是白虎神!涼兄你不是青凰嘛,你……”
十傾曜靠在椅背上正懶懶散散地看着屋頂,聽到涼落祈的本相,他忽然低下頭張開了右手,把玩起不知道什麼時候纏手上的金絲。
衡霧尋看到他的動作後吓得轉頭就向涼落祈哭訴,眼角上挂着一滴淚,楚楚可憐的模樣:“涼落祈涼落祈!讓十兄有話好好說嘛!我并不是說你請不起錄事神!”
涼落祈一頭霧水地看向十傾曜:“小十?”
後者聞言攤攤手,手上是那根金絲線編成的圓潤的石頭:“嗯?我明明什麼也沒做。”
小吵小鬧間付逍悄悄起身,衡霧尋看着背對着幾人就要奔向門口的付逍想叫住他:“呆子,幹什麼去?”
付逍雙手在身前不知道在做什麼,衡霧尋隻見他背影頓了一瞬,又見他邊回答邊開門:“哎呀……出去散散心,散散心。”
衡霧尋:“?”
在他低下頭看到快滿地的七倒八歪的酒壇後,衡霧尋臉上挂着笑容看着那個後知後覺原來是逃竄的背影,聲音漸漸變得恐怖起來:“付——逍——!”
最後這頓由付逍提出的酒席還是衡霧尋付的錢。
三人出了酒樓後,衡霧尋嘴中銜着折扇活動了活動雙手,十指關節處嘎嘎作響。涼落祈見狀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衡兄勿惱。”
“啊,我不惱。”衡霧尋還是挂着燦爛的任誰看都是和煦如陽的笑容,他伸手拿下折扇打開于手中極慢地搖着,話也極慢地說着——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等我抓着他,他就死定了,我惱什麼。”
涼落祈見狀也沒再給付逍圓場,隻心道:付兄一路走好。
付逍确實一路走得好。
涼落祈兩人剛和衡霧尋分開不久就撞上了定在一家煙館門口的付逍。
“還在看?”或許是确定了兩人可以作為同伴,也或許是純粹想找點事做,十傾曜對着付逍随口打了個嘲笑般的招呼。
見付逍緩過神來看向這邊,十傾曜擡起手拇指向身後一指:“白虎神可是在到處找你。”
聽到這話付逍連連擺手,生怕他多說一句話就會把衡霧尋引來,隻是此家煙館很合他眼緣,故在此徘徊許久。
以口袋裡的錢是花光還是不花光,是否要斥重金買這煙草于付逍而言是個永恒的話題,他還在斟酌,還在猶豫,還在彷徨。
這會兒撞上了雪中送炭來的貴人,他一切的煩惱便都消失了。付逍算看出來了,十傾曜不太親近人,卻是極其親近涼落祈,聽他的話的。他不敢拜托十傾曜,但是敢拜托涼落祈呀。
别問他怎麼看出來的。問就是男人的第六感!
思及此付逍扭扭捏捏地靠向涼落祈,涼落祈看着他奇怪的扭姿由遠及近:“?”
“涼兄啊,”付逍搔搔頭,“可否借我幾兩銀呀?我看着這家煙草很是喜歡。”
涼落祈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家名為明日見的牌匾。
“付兄是煙客?”涼落祈邊說邊從袖中掏出錢袋遞給他,“給。”
付逍懷着感恩的心雙手接過:“感恩之言,難以盡述!涼兄真是落落大方,臉上長斑……呸呸呸咳咳咳,大恩不言謝!”
涼落祈微微低頭思量着什麼沒有回話,十傾曜低頭輕笑:“在猜?”
涼落祈忽地擡頭,左手握拳砸到了右手心,眉眼間透着一股自信:“付兄這句意思我聽過,我記得是……誇人漂亮。”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愣,明白過來這用詞不太妥當。
微微窘迫地輕咳一聲,涼落祈轉過身準備和付逍告别,不曾想身後衡霧尋竟追了過來:
“十兄涼兄!酒都被那呆子喝光了怪不好意思的,給二位又帶了兩壇!本地特産嘛,拿着拿着!”
付逍正笑眯眯地拿着買好的煙草往自己的水煙管裡塞,剛放嘴裡沖涼落祈兩人揮手,細細一看怎麼變成了三個人?
再細細一看其中那個穿藍底金紋袍的人媽的怎麼這麼像衡霧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