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十，你先待在此處，我出去查探一番。”涼落祈見十傾曜應下聲了立馬表态，十傾曜怔了一下失笑：“阿祈怎麼還先發制人？”

末了，十傾曜也沒有多言，他撐着臉看着已經起身的人，瞳中含着笑意與一絲道不明的情緒：“待會兒天就黑了，阿祈盡量快些，我幫你盯梢。”

涼落祈一心想着先溜出屋去，反應過來十傾曜的話人已經被角落裡堆積的燈籠引去了注意。

兩人是被小十一徑直帶入屋中的，對其他房間并未留意。

這會兒涼落祈借由出門前十傾曜給的一個金絲做的兔子燈草草照了下四周，發現房間外的牆壁下挂了不少的青苔和碎骨，但屋内是很幹淨的。

涼落祈一個閃身躲到房間對面的窗戶旁細聽聲音，聽到小十一正同十六在院中有說有笑。

他慢慢掀起窗戶一角，透過縫隙正看到兩人在起竈，遂放心下來，開始觀望四周。

捧着金絲兔子燈走在長廊上，涼落祈轉了個彎後走到一處突出一塊似廊亭的封閉處。頗有講究的實木落地燈規整地擺放各屋，還配有雕木的盆景。

大概每天都有被精心打掃着，無論是盆景還是燈罩，都沒有什麼灰塵。

屋内昏暗，暗到無論何時都要點着燈才行。現在他出了屋門才注意到房中的構成，也正是如此，那被雕窗内透進光的角落中積了灰塵的燈籠才如此顯眼。

為何昏暗？是因為村民怕光？可他們在屋外的活動并不受拘束。

十六家的屋子不大，堆砌起來的燈籠在走廊一角，占了小一半地方，像面燈籠牆。一些完整的竹皮燈架東倒西歪地摞在一起，搖搖晃晃感覺吹來一陣風就都能刮倒。

未編好的一些散在地上，沾了墨汁的毛筆似乎被随意丢在紙旁，給紙上留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墨點。

宣紙，竹片，打了底的燈架，毛筆，硯台，一片狼藉的橫豎交叉圍成了一個圓圈。

透進來了的光随着窗中不規則的線條正好照在這個圈中，做燈籠的人應該就是坐在這個圈内進行編織的。

這處角落裡沒有落地燈，那經窗透進來的光影在昏暗的屋内顯着些許的詭怪，像是樹枝張牙舞爪地在這個圈中往四周蔓延，給昏暗的屋中添了幾分怪異。

涼落祈再次折回身透過剛剛留意屋外情況的窗戶向外看，門外十六和打下手的小十一正在備菜。

确認了一眼他便馬上回到燈籠牆處，于一片亂糟糟的紙面前蹲下身。

目光掃視着或幹淨或塗鴉過的宣紙，他眼尖地發現有些地方積着灰塵，有些地方卻是沒有的。

半跪着欲将兔子燈放到地上，手又在臨近地面時頓住。末了涼落祈迅速将手旁的宣紙收拾到一起，以手擦了擦地面吹了吹灰塵，才将兔子燈放下。

涼落祈借光仔細看着那些沒有灰塵之處，望到了在幾支毛筆下壓着幾張折疊淩亂的，邊角泛着黃的紙。

湊上去小心地抽出來抖了兩下，涼落祈起身背對着窗慢慢将紙打開。

這紙很長，還沒經過裁剪，拿在手裡有一定的厚度和重量。畫已經有些時日，連同地上的墨滴都幹涸地将紙周圍皺起，整個拿在手裡聲音都是脆脆的。

涼落祈離近些去看，沒有認出畫的是誰，但内容他看出來了個大緻：

三個大人兒向面前床上的小人兒跪拜，然後将小人兒帶到了桌子上，其中一個為小人兒端上了果盤，一個在為那個小人束發，一個在為小人兒讀書。

後面，小人兒召出了一個圓滾滾的龐然大物，那龐然大物上布滿了刺，小人兒站在上面指揮着十多個大人兒在海面上對抗海浪。

海浪打翻了大人兒，小人兒跳下水命令那龐然大物将他們撈起來，最終幾個人在地面上圍成一個圈高興地跳着。

“難道這個小人兒是聽夜？”涼落祈心裡想着，又繼續向後看。

一個小小人兒跪在地上面朝座上的小人兒，小人一揮手，小小人兒伏下了身子，匍匐于地。

随後小小人兒起身離開，出了門，走出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去了一處叢林茂盛之地。

那個小小人兒可能是做錯了事，也可能是被小人兒說教，他低着頭向前走。

走着走着，他發現了一株草，在采到手中時不慎落入了陷阱，被網住吊在了樹上。一群小小人兒出來，指着他哈哈大笑。

紙從涼落祈一隻手中簌的一聲滑落，而另一隻手中已然攥着一堆。

故事還沒有講完，應該還有下卷。涼落祈手裡攥着的紙有些打皺，但總體還很闆正，他輕輕放下，又開始搜羅。

猝然門口傳來了小十一由遠及近的聲音：“我去問問兩位大人喝不喝茶！”

涼落祈身子一僵，聽到開門聲立馬将手中宣紙壓入一堆紙中撈起兔子燈便向裡跑去，三下五除二推開窗一躍而出跳到後院向自己的房間奔去！

小十一推門而入，聽到了什麼動靜，走到了兩人的房間門口，拍了拍房門：“十大人，涼大人你們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