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蝴蝶遵從的是剛開始去聽夜那邊的命令。可是我停在了災離那裡……應該在附近?”
他旋即晃了下頭,喃喃道:“此事以後再說,聽夜那邊我改日再去……小蝴蝶,勞煩先帶我到衡兄付兄那邊吧。”
不知道兩人是否安好,楓藤發瘋或許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想去給兩人先道個歉。
“涼兄涼兄——”衡霧尋的聲音在他前方遠遠傳來,“涼兄救命!——”
涼落祈一驚,怕是擇韶忽然專程返回,那個瘋子總會做出無厘頭的事情來,他剛伸出手,便感受到手腕被拽着下墜。
是那隻金絲蝶。
同時聽夜就在涼落祈身後兩步,剛剛見他急忙要走,手都要搭在他的肩上攔下他。
本還在奇怪涼落祈為什麼沒有看到自己,在看見他另一隻手對着那振翅蝴蝶朝空中虛抓幾下時,衡霧尋“涼兄涼兄,别緊張——我是被吓到了——”的聲音傳來涼落祈才停下抓蝴蝶的動作時,聽夜才頓悟。
意識到自己虛驚一場,涼落祈呼了口氣,對着那蝴蝶說:“真是神奇,謝謝你啊。”
聽夜靜靜地看着他,見他又要将手腕擡到自己面前才終于開了口:“祈神,你現在是……看不見?”
“?”
涼落祈才知道聽夜一直在自己身後,他連忙轉身抱拳以示歉意,要不是聽夜看得見立馬後退了一步,否則涼落祈的手捶在他身上,兩人必有一尬。
第二次被這麼問,涼落祈暗暗思忖覺得總不能也說一遍那句“瞎”。
“多謝祈神為我解困。”
涼落祈沒想到聽夜竟然為此事同他道謝,他本身也不希望此事傳出,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言重了,也沒什麼好謝的。也不是為你開脫,楓藤的确是我的過錯。”
“祈神為今日事頂撞了帝師和那位,聽夜心中不是滋味。待你我二人上界請罪之日,我請你吃酒,自罰三杯。”
涼落祈聞言擡起手拍了他肩膀兩下,意識到自己拍了空氣,還未想好是先自嘲還是先放手,聽夜見狀默默地向他偏差的方向移動了一下。
涼落祈摸到了結實的臂膀感激涕零地拍了兩下,笑道:“不愛喝酒,不用不用。”
“我家中有珍藏了數百年的蒼湘,還請祈神務必賞臉。”
“不了不了。我不喜歡蒼湘,我喜歡清柑。”
“……”
聽夜想起來了點什麼。
他曾聽說過祈神。
聽說過祈神的嘴挑剔得很,是别人眼中的山珍海味都不如他嘴中說出來的珍貴的程度。
蒼湘和清柑是天界最有名的兩種酒,前者越陳越好,後者越新越好。
蒼湘酒是在朝霞時取天界最南方的青峰頂上的竹林葉上的露水配上些許梅子釀成的。天界的神仙都很愛喝,涼落祈除外。
曾有同僚學起涼落祈的原話:
“哈哈哈。抱歉……我真不愛喝那梅味,要是單純的梅酒還好,偏偏混着一股竹味……單純的竹酒也能接受,偏偏又混着梅味。”
“怪。真的怪。但天界那些愛酒不愛酒的偏要追捧這陳年老酒。”
可歎涼落祈口中的清柑是雪天松林尖上取的雪水伴整顆黃柑配出的,那雪水要取得淨澈,需要神仙一直用靈力催動融化。
裝酒的器具也要裹着靈力,隻因那片松林在最北方,屬極寒之地,冰雪常年不化,若器具中沒有靈力一直催動着,常常神仙們剛化了水落入其中就結成了冰。
那點少得可憐的雪水取來費時費力,以至于釀出的酒幾乎無人有幸嘗過。
清柑一出,勾起了涼落祈的回憶。他曾經喝過,但因确實獲之繁瑣,後來索性就不再想了。
極北之地于他而言并無好印象,但若以後得空,他還是想再嘗試一下收集那雪水釀個酒試試。
聽夜在重新回想一遍這些後險些繃不住那張穩重的臉,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兩聲換了話題:“眼下帝師離開,現在又成了白天,那楓藤樹,祈神可有辦法處理了?”
“沒有辦法。”
“這……”
“聽夜戰神。”涼落祈目光堅定地沖着他,聽夜見自己和那眼神之間的距離,又默默移了身子。
他聽見涼落祈問:“此地,淵神大人可在意?”
他誠實道:“不可說。”
“你是忠于帝師,還是忠于淵神?還是說……”
“不可說。”
“這裡的村民,是否和他們有關?”
“不可說。不過祈神,”聽夜多說了一句,“此地有因果。我未插手,是因為因果與你有關。”
“不隻是你留下的楓藤種,還有……”
“一場水災。”
涼落祈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水災。所看的舊時紙張裡也有畫到水災。難道那些畫裡的内容也與他有關?
涼落祈有些恍惚,不知是對時而想起的記憶還是對塵封的過去:“多謝,我知道了。”
他擡起了手腕,跟聽夜告别後,輕聲開口:“勞煩帶我去小十身邊吧。”
先将金絲還回去,再将沒問出口的話一一問清楚。況且……總用着人家東西終歸不好。
金絲線也是,手爐也是……天作之合……也是。
被帶在路上涼落祈總感覺引路的小蝴蝶不似之前那樣以微弱又十分穩重的力量牽引着他,此刻手腕上的金絲線繃得直直的,他都能感受到金絲蝶拼命扇動翅膀的模樣。
自己要邁着大步才能跟上它,甚至還被它拐着彎兒走了一段。
“小……”那股牽力突然消失,取代的是唇邊忽然一癢。涼落祈眨了眨眼,感受着鼻息間流動的風,他慢慢伸出手。
指腹觸上了金絲蝶的翅膀,金絲蝶慌忙離開了他。
金絲線再次繃直之時,涼落祈感覺它飛得比之前要匆忙,似夾着一絲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