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蠢貨。”雲華笑罵道,“最值錢的當然是涼公子了。”
兩人追了很久,總感覺剛剛經過的路口不久前剛路過,在店二懷疑之際,前面的“涼落祈”突然停下轉過身來對他們倆伸直了手,嘴裡一邊喊停,一邊扯下面紗笑看雲華和店二:“不好意思,二位大概是抓錯人了。”
雲華看到那面紗之下不是涼落祈,傻了眼。聞玉微微一笑,開始折起手中面紗。他手中的面紗由他自己的細絹臨時做成,兩端用紅蓮的細發帶綁住。
大晚上的,誰特意看他的面紗去。
一旦成功被先入為主的布局迷惑,一些不會被盯着看的細節也便無關緊要了。
聞玉将細絹慢悠悠地理了理收回袖中,對待紅蓮的發帶更是仔細。他擡頭,溫和地對兩人道:“知道你們想來抓涼落祈,可惜了,涼落祈不在。”
“聞玉……”雲華已經被他們幾個耍得團團轉轉急了眼,一雙丹鳳眼怒目而視,氣得整個人原地發抖。
店二上前一步,束發的帽子早就在追逐過程中飛走,他的長發随風飛揚,發絲掃過透着殺戮般狠戾的雙目,身上圖騰透着陰冷的光:“你們次次戲耍我們,給我們個理由,讓我好送你上路。”
聞玉自然不打算和這位左護法硬打,行雲流水地将背在身後的手抽出,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劃出來一支毛筆,毛筆筆尖金光乍現,從他手中脫離到空中。
被委派任務時才會跟随一起下界的使筆這會兒在空中慢吞吞地甩着金色墨汁寫出一個“遣”字,讓雲華狠狠皺着眉又遲遲不敢有動作。
店二口中還哈着氣,瞳孔豎直,雙手十指扭曲,像一隻被惹毛的猛犬。
聞玉望着那金色的遣字垂眼望向兩人,颔首道:“不好意思啊兩位,在下确實是帝師派來,本無意冒犯,但幾位上來就追殺我的朋友,待客之道也不過如此。”
“涼落祈在哪兒。”店二問。聞玉略微思考了一下,帶着七分真誠指了指他們身後:“要不……問問她?”
月光高挂,剛剛衆妖的喧鳴早已散去,交錯的過道透着一股幽深而詭異的氣息。妖自然不怕,但若有個凡人路過,看到那拐角處立着的三個燃着黑燭綠焰的紙燈籠估計都能吓得七魂丢四魂,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兩人回頭,紅蓮氣喘籲籲地彎着腰,雙手撐在雙腿上平複着狂動不止的心跳。剛剛送涼落祈到那靈力充沛處體力便有所不支,在同十傾曜碰面後得知聞玉地點更是一刻也不停留地趕了過來。
路上碰到了正回走的妖族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沖突她繞路而行,若不是也一并聽了聽鶴樾各地的路,恐怕這個時候她自己還在迷路。
一路上想着那兩隻妖萬一将所有怒氣都放在聞玉身上會怎樣,就算他手中握有帝師令,真想發生沖突也是輕而易舉。
妖族狡詐,鶴樾的平和不過表面現象,天界之所以沒怎麼來過此地,正是因為他們做的勾當挑不出什麼大毛病。瞞天過海的功夫妖族做得極其到位,也正如他們剛踏入鶴樾時一樣,妖族都收到了消息要抓涼落祈,可他們都不知道妖族聽的到底是誰的命令。
聞玉下來不隻是為了尋她,更是被帝師委派來調查妖族的,說他是第二個活靶子也不為過,不過現在妖族的注意力都在涼落祈那邊罷了。即便如此,她仍一刻也不敢停歇的,憑借記憶尋到了這裡。
正好趕上。
紅蓮深呼吸了幾次,直起了身子。面對着兩個壓迫感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妖,她擡起手,笑着對兩人打了個招呼:“大抵已經,不在你們可控範圍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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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霧白的結界處,涼落祈與十傾曜碰面。此處要比周圍更亮一些,涼落祈不掀帷紗也看得清楚。他同紅蓮走的明路,一路順遂,偶爾遇到幾個繁華道還能看見有幾個大漢在寒冷刺骨的夜中光着膀子喝酒。
旁邊燈籠亮着明暗不定的綠光他們也不甚在意,再一想應是妖族人。
看到十傾曜時涼落祈不覺加快了腳步連忙趕上去,畢竟他沒有面紗,也沒有帷帽,涼落祈十分怕他被認出來,被針對。
十傾曜見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拍了拍自己的身子,愣了下便輕笑道:“我沒事。”
十傾曜指着面前那薄薄一層霧蒙蒙的結界,上面躍動着流光,看進去是一個平地,應是個障眼法。涼落祈放上手,愈發覺得同之前感受到的靈力波動有些相似:“果真是靈力充沛之地。這裡面會是什麼?難不成……?”
“傳聞妖族能融入人群,雖是妖王的提倡,但實際很大一部分功勞要歸于妖族其中一員——清匪。”
十傾曜本也想将一手放上去,正借力歪着身子叉腰假靠一下以作休息,在同涼落祈開始解釋時又正起了身:“清匪持有一筆,名塵泉,作為曾經凡間的入殓師,飛升後此筆也沾了靈氣變成了她的神器。”
“塵泉本為死人畫臉,好在他們入殓時走得風光一些。後來成為神器,便可為魂作妝,妖族人得益于這一點,将清匪請來做了妖族的座上賓。”
涼落祈重新望向結界:“所以這位同聞玉接應的神官……是入殓師飛升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