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落祈同十傾曜縮地成寸并未朝南方離開,反而他選擇了前往北方。途中涼落祈向後看了一眼,妖族在身後緊追不舍。
“不去南方?”十傾曜問道。
“不去。不能去。”涼落祈說得很堅決,“我不信他。”
十傾曜愣了下,見他看了眼畫月繼續道:“兄長和歸錦小神官引我下界,擇韶以青燈引你現身,且抛開兄長現在下落不明,小神官雖被那泥般的東西困住,但目的真的是為了幫我們嗎?明明前不久他剛去見了鬼鏡。他究竟在哪邊,我不知道。”
“擇韶能在卝生布下結界引妖族圍剿你,就能在南方鶴樾領地埋伏你,到時候等着你和我的又是什麼?”涼落祈頓了頓,低聲道,“我絕不能拿你賭。”
十傾曜聽罷不由呼吸凝滞,滿眼震驚又頃刻被那錯神須臾遮蓋,嘴唇翕動欲言又止後,他垂眸緩道:“绾渡他……”
涼落祈搖搖頭:“兄長會無事的。說起來,你沒有攔着我任由擇韶被妖族帶走。”
“畢竟比起讓他遠離,留在身邊更危險。”
涼落祈眯眼一笑:“想法一緻,機緣。”
十傾曜見狀也笑:“大概也能稱為……命數?”
“命數。”涼落祈喃喃道,側頭看了眼笑意還未褪去的十傾曜,轉過頭來:“我已遲疑過一次,這次,我絕不退讓。”
十傾曜目光蓦地柔和下來,手中靈力暴漲,縮地成寸向北方行去。
北方白洲四季如寒,涼落祈攏了攏身上白氅掏出來小瓷瓶,悄悄望了眼十傾曜。他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猶豫片刻又将瓷瓶收回袖中。
妖族被遠遠甩在身後到隻餘一片蒼茫,兩人慢了下來,落地踩上松軟的雪白踱步向前。
白洲地界同卝生相接,辨出到達白洲的不隻是腳下泾渭分明的積雪,還有一獨立于雪中的夜燈。
四角方燈燈頂并未積雪,其下一人半高的木頭細長,樹皮深黑,涼落祈湊近去看時,擡手間被十傾曜托起了手掌。
相視無言,涼落祈擡頭低頭到底也沒看出這夜燈有何特别之處,隻能肯定已留存許久。
畫月微鳴,輕晃着想從他手中脫離,涼落祈立馬用力握住劍柄防它逃脫,和十傾曜小心前行,并未留意地界處的夜燈亮起以及從卝生踏進的一角水藍衣裙。
走了約莫半刻,涼落祈看着滿目雪白道:“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不清楚,不過……前方一裡有片寒林。”
突然頓住腳步,涼落祈低聲重複了一遍,憑着在人界四處遊走時一路聽聞順着他的話道:“前方一裡有片寒林?是不是懸崖處?”
“是,人界最北方的白洲常年積雪,剛看到的寒林正是被雪蓋住了的松林。卝生被白洲包裹,接頭處是落峤,白洲最北盡頭是處懸崖,這懸崖周圍也是一片松林,隻不過松林中有塊凸出去的巨石,算是一種标志。我們見到後順着向西走,應該能避開卝生。”
十傾曜踏上木橋,掃了一眼兩邊橋下水面漂浮的銀杏葉,側身拉着涼落祈上橋:“阿祈,小心。”
“木橋?”涼落祈聽着聲音又問道。
“是。兩邊水面并未結冰,有銀杏葉浮着。”
聽罷涼落祈眨了眨眼,雖然這次值得慶幸自己沒有完全再陷失明,但視物時而模糊時而渙散還是有些難受。聽到水面上有銀杏葉,他對十傾曜伸出另一隻手,在他不解的目光下輕笑道:“勞煩小十伸進手去掏一掏?”
十傾曜看他笑地一臉神秘依言照做,小心摸索着袖中之物,最終緩緩虛握出來幾片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