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離對清匪一點頭：“這一點，清匪神官也知曉。”
“你當初不也幫他們畫皮了嗎，清匪——神官？”聽擇韶陡然将矛頭指向自己，清匪眯了眯眼掠過冰籠走向災離坦言道：“大人，你可不要把我拉下水啊。當初幫他們，也是看在都是同僚的份上。帝師不妨聽聽涼落祈和十傾曜的初衷呢？”
“但是很奇怪呢，他們去妖王殿也是為了尋一神器。”清匪對災離示意，“上官翩來了還沒多久這不相幹的神器也一并來了，天界同僚的神器居然會遺落到毫不相幹的妖族，擇韶大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涼落祈從未留意這件事，聽罷不禁擡頭望向擇韶。清匪字裡行間都在點擇韶，難不成将他們引去妖王殿也是擇韶順水推舟？
擇韶還未發話，帝師便道：“如此，這件事我記下了。”
清匪行了一禮，側頭撇了撇嘴：“是。”
到底是不是擇韶故意的啊，這個怎麼看怎麼嚣張地想讓人打的家夥。
“金絲雀，你怎麼看？”清匪停了轉着毛筆的手，随意撩了撩長發對涼落祈道。
“我受凡人所托查明其府上妖氣源頭，入妖王殿也是必須要親眼看到苌庥是否在妖族内。”
涼落祈悄悄收了星河刃擡手指向自己的脖頸和心口處：“木掌櫃緻命傷有兩處，若說心口處的圓釘是障眼法，除了戰戟，擇韶大人似乎有個神器，也會造成這種傷口吧？”
“我不是說了，我不在，不要胡攪蠻纏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擇韶明顯不耐煩起來，涼落祈立刻道：“若是我們殺了木掌櫃，我當時就應該不動聲色地離開，而不是……”
“要不是清匪神官護着你們，你們以為自己能平安離開？！”
雲華身後的妖竊竊私語之聲越來越大，便有妖喊道：“今兒帝師大人也在，你們還有什麼好狡辯的！那黑衣服地殺了我們不少同伴，還重傷了雲華店二強入妖王殿！”
這一喊從卝生追來的妖也紛紛叫嚷起來：
“你們威脅妖王什麼了，居然完好無損地從妖王殿走出來！”
“你們天界人也沒有多守禮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
涼落祈怔住，随即明白根本無人在意真相，打斷他話的人前後并無關系，他們隻想要自己同十傾曜死在這裡。
“呵……哈哈。”十傾曜離開涼落祈嗤笑一聲，将淨川在手中一轉背到身後，紫瞳掃視着鶴樾來的這些妖沒忍住又笑了幾聲，“哈哈哈哈，你們妖族，好一個颠倒黑白。”
“你在說誰？！”
“你怎麼敢說？！”
“說你們自然敢說。”十傾曜神色平靜，“誰讓你們出現在這裡，便是誰傳的謠言，便是誰希望你們信以為真，便是你們被人當出頭鳥還不自知。難怪啊，會被說愚鈍且蠢。”
十傾曜揚起一個笑：“說得果然合适。”
“你……！”那妖被這一番話惹怒，欲要上前被一旁雲華攔住。店二重感情，雲華能理解，好不容易有個能為苌庥報仇的機會，二話不說就帶人來了卝生，她也能理解，隻是同涼落祈和十傾曜接觸下來，兩人并不像是想對妖族做什麼的人。
一陣冷風襲來，雲華不禁縮了縮脖子。她一直瞧着涼落祈身後的冰籠已豁然開了個大口子，懷疑的目光又投到清匪身上。
清匪問話間發上步搖墜下的珠鍊随她側身輕晃着，與肩前長發襯得她膚白勝雪。這樣一位美人站在帝師身前仍有些遜色，雲華不禁掃了眼她身後從容自若的帝師，隻這一眼，圖騰浮現，雲華險些妖化。
這男子，帝師，着實深不可測。
清匪明明是帝師的神官，為何她總感覺清匪在故意拖延時間。
雲華起初對卝生的妖族一意孤行跟随擇韶本就心懷不滿，妖族有新的妖王在，按理一心不可奉二主，而今在他們雙方交談中又總覺有問題，一時也沒有揭穿涼落祈已能從冰籠中逃脫。
“上嘛。”擇韶伸手向他們一指，手中泥團逐漸化形。擇韶笑意不減，眼神中卻有近乎瘋狂的殺氣，雪似乎下得大了些，落在頭頂和雙肩，打在臉頰或手面，皆無涼意。
“上！”
黑潮翻湧，數不清的妖族沖上前去，這刹那間十傾曜身旁花屍折骨猛烈撞入地面厚雪，乍然沒了這群妖的視線。
店二左臉黑綠圖騰閃現又很快隐退，從一片白色中橫行，雙手化形大爪聚氣妖氣沖散了淩亂狂卷的雪花。
擇韶望着那漫天騰空而起的紅，看着一窩蜂沖上前的妖族，又斜了眼身旁一臂遠的清匪，皺眉問：“你怎麼不上？”
清匪看了他一眼，擡着的手抖落下發絲化出了塵泉：“大人，我可是文官啊。”
擇韶愣了愣，冷哼一聲挪了視線：“文官，和司命一樣不中用。”
清匪握着塵泉的手驟然一緊，忍着脾氣對擇韶客氣一笑：“真是抱歉了，大人。”
“小十！我……！”涼落祈方才發覺身後籠條破壞後會重新接上，便悄悄同十傾曜商量如何破籠。他本在等花屍折骨驟然爆發那瞬以靈力破壞整個籠身，可眼下十傾曜并無此意……
是想獨自解決妖族嗎？！涼落祈再等不及，轉身化出星河刃，在涼落祈側身那瞬災離看得一清二楚，那冰籠，已經被破開了處缺口。
“災離，他們來了。”擇韶突然說了一句，清匪還未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他們是誰，便見一道藍光破空而下，直直射入十傾曜的胸口！
“小十——！”
鮮紅的血自其胸口噴薄而出，須臾間衆人皆怔在原地，望着穿插在十傾曜身上的神器。涼落祈雙手握住冰籠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死死盯着那長矛，不敢置信的擡頭望向遠處。
“看來我們趕到得正好。”小十一掬着水淩空踏步走來，雙手與眼平齊，捧着的水中一尾粉魚懸空遊動。
妖族人再次讓路，小十一走到十傾曜面前點點頭：“這一别沙迷本該在涼落祈身上，但聽夜選擇先解決你，應是有所考慮罷？”
十傾曜在一别沙迷近身時一把握住削了力度才沒能傷到心髒，不過長矛的主人抛出神器偏離了一分，也并非想一擊斃命。
他面色平靜地将長矛拔出丢在地上，在快落地時被聽夜收回。望着一地刺目血色，涼落祈心口驟然一疼，後知後覺松開手。
還沒等自己開口，涼落祈便見小十一對災離行了一禮：“遵淵神大人意願前來助帝師，望帝師大人，知。”
“哈哈哈哈，還得罪了淵界啊！”有妖興高采烈地回應着，更多的妖在歡呼十傾曜重傷，店二沒從十傾曜那兒讨到什麼好處，見狀倒是收了手回到雲華身旁。
他要和十傾曜公平的一決高下，讓他知道妖族不是好惹的！隻是淵界派了青龍戰神來，天界人打天界人他自然希望一起殒命，他樂見其成。
店二如此想着看向涼落祈，這一看發現了涼落祈背後冰籠竟已被破口，當即大喊：“冰籠！”
這一聲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帝師當機立斷禦劍起靈。若無他事這位妖族的護法不可能如此失态，那麼能如此大喊隻有一種可能。
冰籠已廢。
涼落祈也在同一刻再次化出星河刃狠狠朝那道缺口劈去，在所有人所有神器逼近那瞬息之間花屍折骨圍着冰籠爆開，頃刻掀飛一批妖族人。風花雪漫天。
天已露魚肚白，涼落祈隻見兩人被花屍包裹在内，四周仿佛全部靜止，唯有其中，金絲攀爬上冰籠，行到冰花處冰花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不曾見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