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祭品,從來沒有獵物,從來沒有新娘,敢這樣對他,這樣輕蔑。
他緊捏住蘭淺下巴,長着細密倒刺的舌頭在上頭舔過,“你以為這些把戲對我有用?你在拖延,你隻想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不惜冒險反抗我。”
蘭淺笑了。
唇角流血,又被怪物舔舐,他的唇瓣沾染着紅色,比胭脂更紅。
笑意像一朵開到糜爛的花,發着蠱惑的香氣。
他壓根沒有解釋的意思,他知道,驢已經被眼前的胡蘿蔔弄得方寸大亂。
他無所畏懼地笑道:“我就是在拖,那又怎麼樣,我難道沒有拖的本錢?”
“那些沉醉在你幻境中的獵物,隻會千篇一律的愛慕你,多麼雷同,多麼乏味。你連激動的心都不能提起了吧,更别說激越到癫狂。别的人類,又有哪一絲,可以和我比?”
明明被怪物的剛毛刺得渾身流血,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受刑者,他的神情卻那麼高高在上,那麼狂。
偏偏,他說出的話,又像裹了蜜的毒。
明知道吃了是陷阱,還被香味勾得不能自拔,隻想瘋狂的吃蜜,把蜜攪得一塌糊塗。
那張散發着緻命香味的嘴,還在說着更多毒如蛇蠍的話語。
“你能想象打動我,當我全身心愛着你時,靈魂和身體發出的香味混雜,會是多麼滅頂的享受,多麼絕頂的盛宴嗎?”
“那是所有怪物都體會不到,隻有你能專享,讓你的味蕾、身體、靈魂,一遍遍爽到極緻。”
哪怕不舔吸蘭淺的皮膚和血液,怪物的舌頭也在不斷分泌大量腥臭的口水,不停下落。
“你在騙我,幻境都不會讓你中招,你不會對任何人動心。”
蘭淺已是勝券在握,姿态更加放松,“是,我沒喜歡過任何人,但你不是人,你是山神,不是嗎?從沒動過心,心沒被任何人染指,你不想當第一個嗎?”
“還是說,作為山神的你,根本沒自信,連區區一個人類的心,都赢不到。想讓他做你的新娘,隻能用強迫的方式。”
他臉上綻放的笑容一收,身體竟猝不及防的用力,脖子撞上了身側的節肢。
連山神,都被這一幕吓了一跳。
脖子的血液汩汩流下,蘭淺像是根本沒有痛感,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知曉眼前的怪物已經被香味勾到癡狂,他還流出更多血液,進一步刺激。
唇間,吐露的盡是惡魔之語:“你是偉大的山神,你不會讓我死。可人要死,有很多方法,你說是不是?”
甚至還以死威脅!
他的笑那麼明媚,也那麼邪惡,他,才像那個來自高維空間的怪物。
香氣,無法抵擋的香氣。
在香氣中,山神被蘭淺勾到怒火中燒。
可在怒氣中,又升起一陣快意,那麼刺激那麼劇烈,在他身體四處遊竄。讓他這樣的龐然大物,每一條節肢都開始戰栗,過電般發麻。
山神口水直流,尖牙顫抖,他盯着蘭淺眸中那一抹亮色,忽然發出刺耳的大笑。
“不愧是我的新娘,好辣,好帶勁。”
“好香,好喜歡。”
“好火爆,要是這火爆勁兒用在床上,該多美。”
“好漂亮,好美味,這才是我等了這麼久的新娘!”
“我現在便擊殺攔路的怪物,我要你知道,你的新郎到底是誰,誰才是你唯一的主宰!”
視野開始猛烈顫動,就像要發生地震。
蘭淺聽到怪物節肢相撞發出的異響,疲憊地閉上眼睛。
精神污染的碾壓,過山車般的驚險,失血過多的身體,一層層困境雪上加霜。
他早已是強弩之末,一直撐着一口氣在說話,此時更覺油盡燈枯。
不用視覺他也知道,引起山崩地裂的山神,此時是多麼恐怖,多麼癫狂。
就算有幸逃離怪物一次獵殺,他也後繼乏力。
人類的身體太過孱弱,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瓷片,縱有智慧計謀,也無濟于事。
意識漸漸潰散之際,蘭淺聽到一聲低啞的的吼叫,伴随着“吱吱吱”蠕動聲響,比以往更急速迫切。
“蘭淺,我的獵物,阿淺!”
他緊繃的心陡然一松。
太好了,樓亭來了。
他不惜放血,用濃烈的血腥氣為媒,将另一隻怪物引來。
就為看兩隻怪物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