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方傾又貼心拿出盒新的解酒藥撕開來,擠破錫箔紙弄出粒膠囊,遞到魏宏哲的手心裡。
“爸,您今天喝太多了。”小少爺皺眉道:“這個是解酒藥,您就着蜂蜜水吃一粒吧!”
魏宏哲眯起眼睛,依稀看到藥盒上“解酒藥”等的字樣,又看了眼手心裡的膠囊。
他醉的實在厲害,猶豫了兩秒,還是将膠囊就着蜂蜜水吞下去了。
方傾無比順從地垂着眸子,嘴角流露出一抹比蜂蜜水還甜的微笑。
鋁箔紙碎開的那聲爆響太過清晰,以至于魏宏哲沒有聽見另外的一個聲音。
那粒真正的解酒藥早從方傾的指縫裡掉了出去,落在奔馳車柔軟的地墊上,被方傾沉默着踩在了腳底。
等車開到了魏宅,無論司機先生怎麼呼喚,魏宏哲都醒不過來了。
司機先生的臉色變得慘白,像是很怕董事長已經死掉了似的。他伸手探了探,萬幸董事長還有呼吸。
“這樣吧,”正當司機先生沒主義的時候,小少爺發話了。
“您先别着急,等會兒我和劉助理喊保镖過來,我們一起把我爸爸擡上去就好了。”
他那聲“爸爸”叫得是那樣的自然,以至于保镖先生完全忘記了先前父子倆的種種恩怨。
放心大膽并樂呵地回家去了。
“啪!”
這裡方傾帶好橡皮手套,沉默着撸起魏宏哲的袖子,不慌不忙從劉栖手裡接過一管鎮定劑。
一針下去,毫不留情推入到底。
“好了,”方傾紮完他爸,将空針管重新遞給了前排的劉栖:“給,拿好。”
“小心針頭,别紮到你。”
“放心。”劉栖回答。
方傾将魏宏哲的姿勢擺好,令他的雙手在身前交握,擺出熟睡狀。
然後方傾拿着司機先生留下的車鑰匙,坐到了駕駛位,面無表情地重新啟動了車輛。
首席秘書和小少爺,就這樣載着昏迷不醒的宏音公司董事長,一路回到了宏音公司。
“密碼多少?”方傾問劉栖。
他早猜出劉栖之所以來晚,就是因為剛剛在看攝像頭裡的内容。
“ 0 9 2 3 ”劉栖回答。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冷笑:
“真是諷刺啊!沒想到居然是蘇女士的生日。”
“想來他是怕人知道密碼,”方傾開着車,輕蔑地冷笑。
“所以才将密碼設成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被猜到的數字——被他害死的宿敵的生日。”
車很快開到了公司門口,方傾緩緩停車,降下了車窗玻璃。
看到門口保镖的瞬間,他立刻将手指比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他睜大雙眼說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後。
胳膊肘架在車玻璃的窗框上,方傾探出頭來,壓低了聲音:
“董事長今天談生意,喝的有點多了,正睡着呢!”他悄聲道。
“我們就是回來取點文件!”
門衛看了眼車後面,依稀看到董事長的身影。他便不疑有他,揮手放三人進了公司。
方傾和劉栖摸遍了魏宏哲的口袋,将門鑰匙之類統統拿走,而後沒事兒人似的款步來到辦公樓門前。
站崗的人見是小少爺和董事長的首席秘書,連忙放行,直到他們來到了董事長的辦公室門口。
這裡站着魏宏哲最信任的保镖。
“小少爺,劉助理。”見了西裝革履的兩人,保镖簡單地一點頭。
“請問二位有什麼事麼?”
“我爸爸派我來取點東西。”方傾說着,上前就要去開門。
“小少爺!”那位保镖連忙擋住門口:“董事長吩咐過,今晚的辦公室必須時刻把守!”
“且任何人不得進入。”
“唉……”方傾翻了個白眼,扭頭看看劉栖:“我就跟我爸說這樣不行!他非不自己上來……”
“看吧!白跑一趟!”方傾煩躁地嘟囔着,轉身就要走:
“我還是下樓,去車裡把他給叫起來吧……”
“哎,方傾!”劉栖連忙回身抓住他一條胳膊,耐心地勸着:“你這的孩子,不能總是這麼急脾氣啊!”
“你自己也看見了,董事長今天喝了那麼多酒,正躺在車上睡着,根本起不來!”
“那他不讓我進去怎麼辦啊!”
方傾氣鼓鼓的,恨恨地瞪了那位保镖一眼:“哪裡那麼多規矩,我是他兒子我還不能進去了!”
“哎呀……”劉栖也歎氣,但是拉着方傾就不讓他下樓:“遇上這種事情你不能急,知道了嗎?”
劉栖說着話松開方傾,轉向了那位保镖先生,十分溫和地一笑:
“哥。”他好脾氣地叫到,把這位保镖先生吓一跳。
這可是董事長的首席助理!
那麼大一個首席助理,不尴不尬地戳在門口,表情很是為難:
“今天事出緊急,我們也沒跟董事長商量,”他遲疑地說着,伸出手在額頭上抹了把汗:
“但是我得跟您說,這份文件,董事長讓我們今晚必須拿回去。”
劉栖總是這樣。聲音和緩,話的内容卻不容質疑。
“這份文件非常、非常重要……但它裡面有個緻命的錯誤!如果今天不及時修改……”
劉栖說着,平常那麼從容不迫的人,此時神色幾乎顯得有些慌張。
方傾連忙趕上來:“老師!老師您聽我說,根本不用着急!”
“如果今天改不了,我們就把明天上午的會議推遲!”
“人家是從國外特意飛回來的,怎麼能推遲呢!”劉栖皺眉歎氣。
小少爺又像是要翻白眼。他咬了咬嘴唇,随即幾步來到保镖的面前。
“先生,”他喘着氣道,拿出魏宏哲的車鑰匙和辦公室總鑰匙,一齊遞到那位保镖鼻子底下。
“通融一下吧!文件臨時出問題,我們真的沒辦法了!”
“董事長是我父親,我爸爸!”
“即便他本人待在辦公室裡面,而我要進去找他……”
方傾說着,低頭長長歎了口氣。
“難道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會把親兒子擋在門外邊嗎?”
走廊的燈光打下來,灑在面前的兩位管理層人員精緻的西裝上。
方傾話說的那樣動人,他手裡的鑰匙串也在保镖的眼前來回亂晃。
保镖先生終于妥協了。
他低着頭讓到了一邊。
“既然是有鑰匙……”
“那麼就請便吧,方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