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從耳側呼嘯而過,中間還夾着簌簌的雪花,沒一會就把人堆積成白色,自己先成了一個雪人。
陳行打了一個哆嗦,揉了揉耳朵,艱難地把帽子戴好,在雪地留下笨重的腳步。
“你不怕冷嗎?”
陳行不可置信地看着隻穿了一件大衣的白玉,他信誓旦旦白玉隻穿這麼一點下樓絕對會後悔。
白玉捧着陳行的臉,将調皮的雪花抹去,暖洋洋的體溫讓陳行覺得早已凍僵的臉又恢複了。
“還敢不敢小瞧我?”
陳行認輸,為這種不怕冷的體質感到羨慕。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左顧右盼地打量這個地方,堪堪選中一塊風水寶地來堆雪人。
等到雪人徹底完工的時候,陳行手套已經濕透了,他呼出一口熱氣,額頭都沁出了一些汗,長長的頭發貼在上面,顯得異常乖巧。
“胡蘿蔔!”
白玉什麼忙也幫不上,隻能站在一旁遞工具。
小巧的胡蘿蔔被陳行插入雪人的面部,深藍色的紐扣當作眼睛,偏小的帽子被陳行用雪壓住,艱難地放在了頭頂。最後陳行把自己的手套一脫,挂在雪人充當手臂的兩根樹枝上,他滿意地拍手,宣告大功告成。
“當當當!可愛吧?”
陳行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世界上最可愛的雪人,但它是由自己親手做出,所以在他眼裡這個雪人最可愛。
正如白玉實在看不出一個雪人可不可愛,但它是陳行親手做的,如果有可愛評比大賽,他一定先把它送上去。
“咔擦”一聲,白玉滿意地将剛剛拍攝的照片保存,點頭贊同道:“很可愛。”
陳行眼睛亮晶晶的,高興地眯起來,三步并兩步跳到白玉的身邊,行了一個紳士禮:“請問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電影嗎?”
白玉被逗笑了,假裝捏起裙擺,将手放入陳行的掌心:“當然。”
“你的手好熱呀。”
兩人的手剛接觸的那一刻陳行就想松開,自己的手太冰了,萬一把白玉弄感冒了怎麼辦。
白玉卻不肯放開,方才還淑女的人顯示出強硬的本性,手腕一轉就掌握了主動權,将陳行的手抓到了自己口袋。
這是一個很完美的雪夜,白玉并不想看到什麼垃圾來打擾,輕飄飄地掃過身後的人,眼裡的警告意味十足。
陳行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回頭的白玉:“怎麼了?”
白玉收回目光,牽着陳行往前走,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看到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怕他把你的雪人給拆了。”
平淡又不失溫柔的聲音被寒風帶往後方,正巧符合白玉的意傳入了那人耳中。
雪太大開不了車,兩人就這麼慢慢地在路燈下一直走,拖出長長的影子。
陳行偏愛想一出是一出,而白玉從未想過阻攔,不斷助長了這種習慣,在這一次陳行吃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
“到了嗎?”
走了半個小時的陳行腿都在打顫,說話也有氣無力,字句都黏在一起去了。
“還有一點距離。”白玉看上去沒什麼變化,“累了的話就回去吧。”
陳行生怕被騙,還抓住187進行核實:“真的是一點距離嗎?”
187調了地圖給他看,陳行思索再三,還是不想愧對走了半個小時的雙腿,這電影他一定要看到。
白玉耐心地等陳行做決定,路燈将他的臉照的很亮,陳行不經意間就落入了他眼中的溫柔,可惜不會遊泳。
所以陳行隻能自救,他将手從口袋抽出,一手勾住白玉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希望這樣可以止住不受控制的心跳。
陳行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原來這個人的嘴唇不是溫熱的,這如同夢境一般的夜晚也是真實的。
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是喜歡嗎?陳行不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似乎對很多人都有過這種感覺,挑挑揀揀一算,包括白玉一共四個。
白玉是他遇見的第一個觸碰起來不會産生排斥心理的人。但後面也見到了幾個,陳行出神想到,梁佑澤、楚雲淮和賀逢,他好像也不會反感。
陳行觸之即離,毫不猶豫地戳破了夢境,徒留白玉墜入了幻夢,沉醉不願醒。
“繼續走吧。”
白玉怔怔地被陳行牽着,他總是很難理清陳行的心思,這個人到底喜不喜歡他,又是否明白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
電影散場已經很到了的時候,冬夜的街上人都少了許多,幸運的是回去的時候雪已經停了,連風也溫柔了些許。
陳行強撐着不肯讓白玉背,走到家的那一刻一頭栽進了沙發,全身都在解凍,像是機器人的複蘇過程。
待到身體變暖,陳行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泡了個澡就進入了夢鄉。
“今天我要回老宅一趟。”
陳行對老宅那邊沒什麼印象,記憶中那裡的人似乎不是很喜歡自己,所以他也不常去。
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緊接着問道:“晚上會回來嗎?”
陳行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而白玉了如指掌,以往的陳行隻會點頭,而不會這麼自然地問他的去向。
“會,”白玉心情格外愉悅,“我晚上會回來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