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泛起暖流,墨垠正襟危坐,而後對白曦鄭重道:“我會活着出識海的。”
白曦無波無瀾道:“我隻做我該做的,其餘的,與我無關。”
但墨垠聽出這話裡的另一層意思:“我會盡力,你要活着出來。”
他心中安然,搖着尾巴看神行舟破開重重幽淵。
人界各城鎮中禁止用法陣,白曦便将墨垠帶進荒山之中,尋了個在懸崖峭礕上的山洞,布下了固魂陣。
墨垠從他肩膀上跳進陣中,化為人型盤坐其中,他擡頭問白曦:“有吃的嗎?甜的。”
白曦道:“處理好那兩件器靈後自己去吃。”
墨垠又道:“别的也可以,隻要是吃的就行。”
白曦皺眉:“出來後再吃。”
墨垠無可如何的點了點頭,他盤坐端正,雙手掐訣,閉上眼睛慢慢的沉入識海。
在他背後一直有一陣呼呼的風聲,待他睜開眼睛時,看見識海上空有一團流沙一樣的白光,他嘴角不由挂了一絲微笑。
他知道白曦也跟進來了,這樣他心裡便有底了。
墨垠擡頭,看着那一藍一紅被白曦精神力量束縛住的器靈,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膝蓋一軟要跪,好在馭命及時過來托住了他。
墨垠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沒完全愈合,傷口都沒愈合更顧不上衣服,衣服上全是劃痕,破破爛爛的。
神魂傷的太重,若不是白曦及時出手,恐怕已經被空中那兩隻器靈分食。
他感激了看了上面漂浮着的白光一眼。
墨垠大手一揮,他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石桌四石凳,他先在其中的一個上落了座,而後示意馭命坐自己旁邊。
馭命托着長長的鍊條身體蛄蛹了其中的一段,像模像樣的“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
墨垠忍不住盤了盤它的鐵疙瘩頭:還得是馭命,省心。
此時束縛着兩大器靈的絲線突然松開,白曦心中一緊,但見墨垠淡然的喝着茶,于是便知這是墨垠所為。
兩大器靈的靈智雖然不能與高等生靈相比,但也知道做過的事情要付出代價。
他們急速俯沖向墨垠,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一舉吞噬墨垠的神魂。
墨垠面不改色的在原地喝茶,此時識海中巨大的紅色翻天印又亮起來了,它急速向下壓,帶着毀滅一切的氣勢。
此時那兩道器靈已經到了墨垠跟前,它們感覺得到,墨垠神魂孱弱到了極緻,随時都會暴斃的樣子。
實際上它們感覺的沒錯,墨垠因為過度使用能力,神魂上的所有的傷口再次崩開,身體到處都在流血,他再次成了一個血人。
但那個血人依舊悠然喝着茶,仿佛所有的一切從沒逃出過他的掌控。
兩道器靈憤怒,不甘,怒吼,但它們就是不敢再向前一點兒。
那摧毀一切的翻天印已經壓在距地面七尺的地方,它們再敢前進一點兒,所有的一切就會一同形神俱滅。
墨垠神魂氣息前所未有的弱,仿佛再僵持一會兒他就能暴斃。
兩道器靈雖然不敢再往前沖,但是也不肯撤離,它們在石桌周圍盤旋,扭曲,像是兩條被抓住七寸的巨蟒,不肯屈服,奮力掙紮。
墨垠也不急,喝着茶跟它們耗,此時着急的是在最上方盤旋的白曦。
白曦第一次用咬牙切齒來形容自己,他罵出了聲音:“瘋子。”
他一邊罵,一邊用綿延不斷的精神力緊緊軸住墨垠的神魂。
翻天印的對神魂的消耗太大,白曦隻要敢放松一絲,那道神魂就能碎給他看。
終于,墨垠将手中的茶杯一放,翻天印再次下壓,此時已經觸碰到了他頭頂的發絲。
兩道器靈停止流竄和掙紮,它們化為紅藍兩道影子,跪倒在了墨垠面前:“主人,我們錯了,請饒我們一命。”
盤旋在最上方的白曦默然。
墨垠這次又靠與兩道器靈同歸于盡的決絕之心壓制住了它們,但這種方法用的越多隻會更增邪器的逆反之心,再有下次,墨垠恐怕未必會有壓制他們的機會。
白曦暗自歎了一口氣,繼續緊緊盯着下方。
此時隻見墨垠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滿臉的痛心疾首:“你們太讓我失望了,你們由我分魂祭練,又耗費我幾百年的光陰,對我來說你們就如同親兒子一樣,你們怎麼能三番五次的傷你們爹的心。”
一藍一紅兩道影子靜止在原地,他們沒有五官的臉上竟然也顯出一股子迷茫。
他們是有一顆稱霸一方的心不假,但他們終究涉世未深,很多東西都懂不得。
此時墨垠又一副大度的樣子道:“算了,念你們涉世未深,有很多事情爹也沒教過你們,爹這次就不怪你們了,你們坐下吧,爹以後慢慢教你們。”
上方盤旋的白曦不由抽了抽嘴角。
墨垠,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