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的感覺如同烏雲侵占天空般,一點點布滿眼底,晏青雲垂下眼睛,不願與他對視。
謝予臻眼中閃現出一絲滿意的神色,摸着晏青雲的臉頰,繼而移動到脖頸處的動脈,那裡有微突的細細的血管,被謝予臻翻來覆去地揉。
強烈到無法忍耐的感覺湧上來,瞬間淹沒了晏青雲。
晏青雲克制住内心感受,封閉了心靈,故作嬌柔地縮緊身體,向謝予臻懷裡靠過去,借此機會低下頭,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的神态。
過了許久,豆子被磨成了豆漿。
謝予臻翻過身,仰躺在晏青雲旁邊,平複呼吸後,扭過頭盯住晏青雲,眼裡并不是心願得償的喜悅,而是閃着複雜的光芒,說不上什麼意味。
“他一定沒吃過你的血吧?”
他?
晏青雲一愣。
謝予臻沒有說名字。
晏青雲知道他說的是誰。
他們倆都知道。
那個名字橫在他們中間,他們倆誰也邁不過去。
這根刺插在心髒裡,哪怕拔出來也留下個深洞,何況拔不出來。
“我終究有一件事比他強了,”謝予臻手搭在晏青雲背上,一下一下摩挲,“你的身子給了我,以後他再也比不上我了。”
晏青雲面色一白,呼吸急促,胸口悶痛傳來窒息感。
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張開嘴,舔了舔嘴唇,發出幹枯井裡緩緩提上缰繩的又幹又澀的聲音:“侯……爺……”
這是整個洞房夜他第一次出聲叫他。
之前哪怕疼的狠了,他會顫抖,會縮起脖子,會淚流滿面,唯獨沒有發出過一聲。
他主動割掉聲帶,自以為乖順和可愛,不知道主人喜歡聽他的叫聲。
現在他大聲叫了起來,方寸大亂,手足無措,驚恐萬分,滿眼惶然,隻因為一個“他”字——謝予臻甚至都不用說那個人的名。
謝予臻的手撫上晏青雲脖頸。
冰涼的手指像毒蛇的信子,碰觸到皮膚,引起一連串雞皮疙瘩。
晏青雲往後縮了縮。
或許是被晏青雲害怕的樣子所取悅,謝予臻最終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用力捏下去。
而是改為輕輕撫摸他的脖頸,饒有興趣地問:
“這裡的蝴蝶怎麼變了?”
晏青雲脖頸下方有一塊小小的蝴蝶狀胎記,這一世謝予臻對晏青雲的身體了如指掌,早見過這個平常藏在衣領裡的蝴蝶胎記。
今日胎記尤其紅,蝴蝶兩片翅膀很清晰地顯現出來,紅得妖豔昳麗,惑人心神。
“原來你動情的時候,這塊胎記會變紅?”謝予臻興緻盎然,“這倒是很有趣,我從來沒在别人身上見過。”
謝予臻聲音裡帶了好奇,興緻勃勃的樣子。
不知是不是這一點惹得他又來,他捏着晏青雲脖頸處的火紅胎記,繼續征伐。
晏青雲不得不舉兵相抗,稍稍打了一下就立刻舉白旗認輸。
認輸也不行,侯爺不願下火線,沒人能喊停。
晏青雲在認識到自己是一副工具的事實之外,心中反倒慶幸,那人沒有繼續聊“他”,隻要不提這個禁忌話題,那麼他甯願面對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自己好像一葉扁舟,在風浪裡搖擺,晃來晃去,東倒西歪,好幾次眼看要翻船,靠着舵手精湛的技術重新走回正确航路。
不記得在風浪中搖晃了多久,隻記得其中某一次,謝予臻歎息一般說了一句話:
“你真是一個妖精……”
晏青雲沒有搭茬。
根本沒有空閑說話,他隻顧着喘息。
他都怕自己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過去。
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而謝予臻還在孜孜不倦想讓他流出更多眼淚或者血。
他似乎迷戀上把人搞到流淚或者流血的感覺。
晏青雲越疼,他越興奮,越使勁折騰。
這恰恰證明喝下去的毒酒起了作用。
在最初期,忘憂散某種程度上相當于合/歡散,能使人精氣神大增,煥發出勃勃生機。謝予臻的索取無度,證明毒藥有效。
至于喝下一杯毒酒的晏青雲自己,本身體弱,心緒不佳,再加上沒有謝予臻喝得多,雖然也會有反應,但沒像謝予臻一樣瘋狂。
“早晚有一天我要死在你身上。”謝予臻把頭埋進晏青雲脖頸,深吸一口他身上似有若無的香氣。
“那也是快樂死的,對不對?”晏青雲眼皮一擡,長長的睫毛翕動,晶亮的眸子對準謝予臻,用淡淡的語氣說着最誘惑的話。
謝予臻沒有回答,抓住晏青雲的腰,将他翻轉過來,兩個人換了位置,晏青雲在上,謝予臻在下,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沒有任何距離。
接着謝予臻抱住晏青雲,迅速一個翻滾,帶着晏青雲滾到拔步床最裡側,順手扯下幔帳。
紅色的幔帳如瀑布般滑落下來,牢牢擋住裡面的春光,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朦胧。
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
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