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向西移去,到了晚膳時間。
晏青雲大顯身手,做了一鍋純正的野山雞,雞是晏青雲前幾日獵到的,肉質緊嫩,味道極佳,差點香掉甯知遠的舌頭。
晏青雲本以為當初自己不告而别,走的時候兩個人不太愉快,這次重逢會有些尴尬,結果是和以前一樣,飯桌上歡聲笑語不斷,氣氛格外融洽,仿佛他們從未分離過一般。
晏青雲給甯知遠倒了一碗自釀的高粱酒,出乎意料的,甯知遠竟然推開了:“我戒了。”
晏青雲驚訝地擡眸:“怎麼戒了?”
“我找到比喝酒更有意義的事,”甯知遠在黃昏的昏暗裡笑出一口大白牙,“我發現其實我這一生,是可以很有意義地過下去的。”
甯知遠給自己倒茶,舉杯邀向對面,“也祝你的人生以後很有意義。”
吃完飯,倆人準備安歇。
山裡有一處溫泉,平常晏青雲每天睡前在那裡洗澡,今天甯知遠來了,晏青雲便帶他過去洗浴。
夜幕降臨,一輪圓月高懸在絨布般的天幕中,兩人沿着晏青雲修整出的山間小路,借着月光照亮,來到天然溫泉邊。
月光灑在溫泉上,給溫泉披上一層薄紗,四周的山巒在月色中更加靜谧,微風輕輕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泉水熱氣升騰起來,與月色融為一體,形成一種朦胧而神秘的氛圍。
晏青雲站在溫泉邊的一刻,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難道他要跟甯知遠一起共浴嗎?
當他意識到不想在甯知遠面前光着身子的時候,甯知遠的手已經快到把自己脫得就剩一條犢鼻褲了。
嗯,穿的還是一條白色的犢鼻褲,形狀酷似牛鼻,褲下露出兩條粗壯的大腿,晏青雲看了一眼趕緊扭開頭,怕真看到什麼要長針眼的。
“那個,那什麼,”晏青雲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先穿上衣服。”
甯知遠見晏青雲這個樣子,便笑了起來。
故意往晏青雲身邊湊。
像狗一樣拱來拱去。
“不是你說要我睡覺前好好洗個澡,洗去一身風塵的嘛?”
“行,那你在這兒洗,”晏青雲轉身,走向來時路,“我等你洗完了再……”不等話說完,已經被甯知遠一把拽住手腕,拉了過去。
兩個人的距離突然拉進,彼此呼吸相聞,隻要再向前一步就能相擁。
誰也沒有邁出那一步,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甯知遠緩緩俯身,借着月色細瞧晏青雲,原本嬉皮笑臉的表情收起。
他一旦收了笑認真起來,就顯得有點嚴肅。
他的眼中有種粘稠,目光有如實質,一寸寸描摹晏青雲五官的每一個細節。
晏青雲心跳如打鼓,不敢和他對視,扭開頭去看溫泉。
水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映出一個瘦削纖細的晏青雲,以及能把晏青雲完全罩在懷裡的高大男子。
倒映在水面的甯知遠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晏青雲看見,心裡那根弦“砰”地一聲斷了。
“不要,”晏青雲啞着嗓子,蚊哼一般,弱弱地說,“不要這樣,甯大哥。”
清泠泠的月光灑在水面上,泛起一層銀光。
赤裸上身的甯知遠,肌肉線條分明,肩寬腿長,身材高大,在瘦弱的晏青雲對比下仿佛一個巨人,雕刻般的面容在月色下愈發俊美無鑄,溫泉升起的熱氣使他額頭沁出汗珠,順着臉頰滑落,滴在晏青雲頭頂。
晏青雲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甯知遠的影子覆過來,水面映出的兩個人仿佛在緊緊相擁。
晏青雲喉嚨幹澀,嘴唇微動,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甯知遠不答,低下頭,好看的眼睛此時沒了白天的笑意,而是充滿暴戾的風暴,極力壓抑着某些即将噴湧而出的情緒。
鼻尖相觸,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熱度升起,仿佛置身于炎夏之日,渾身燥熱難耐,晏青雲感到自己臉燙得厲害,手微微發顫,心裡有股無名火急欲發洩,恨不能仰天長嘯。
甯知遠一直往前,晏青雲隻得退後,他被他逼得無路可走,眼看就要退到水裡,終于退無可退,停住腳步,不再躲避,選擇直視他的雙眸。
他在那雙讓他歡喜又讓他害怕的眼眸裡看到翻滾的欲念,轟然而起,排山倒海,遮天蔽日。
欲念席卷天地,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燒光晏青雲僅存的理智。
晏青雲感到嘴上貼了一個溫溫軟軟的東西。
“你會後悔的。”
被入侵之前,晏青雲聽見自己這麼說。
“我最後悔的,就是上一次親完你跑了。”甯知遠粗糙的大掌摟住晏青雲的細腰,“這一次,一定令你滿意。”
事到如今,晏青雲終于不再拒絕。
他似乎認命了,甯知遠就是他的命運。
堕落和放縱竟是如此快樂的事。
甯知遠說,人的一生可以很有意義地度過,那麼他此生唯一的意義,或許便在此刻。
“你還可以更令我滿意。”
晏青雲主動伸出手,幹了一直以來就想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