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生帶着一名粗布麻衣的高壯漢子,從外面走進雲香居,路遇幹活的仆役們,大家笑着跟葉蘭生打招呼,有人對後面這個大漢起了好奇心,詢問葉蘭生此人是誰。葉蘭生介紹是外面送柴火的,不肯多說,快步而去。
倆人一前一後來到晏青雲居室,葉蘭生左右看看無人,神秘地伸手敲門:“主子,人來了。”
裡面立刻響起腳步聲,門被從裡打開,露出一身白衣的晏青雲,見到來者,明顯露出驚喜之色,“快進來。”
來人趕緊進了屋,葉蘭生在門外放風。
晏青雲急急問道:“甯大哥怎樣了?”
來者正是在晏青雲離開後照顧甯知遠的秦廣王。
秦廣王介紹一番甯知遠情況,還是與原來一般無知無覺。
晏青雲說冬日來臨,天氣轉寒,給甯知遠新制作了幾件禦寒衣物,又拿出自己配置的藥,交給秦廣王。
兩人交流完甯知遠病情,秦廣王說出此次來意:“前幾天有個龍門關的守将拜訪,跟我說了甯大哥受傷真相。”
甯知遠去駐守龍門關時與人為善,也結交了幾位好友。
龍門關守将們知道當時武嶽川不聽大家勸告,堅持閉門不出,這才導緻甯知遠孤軍難撐。也就是說甯知遠受傷乃是人為,有人想要他的命。
并且這位守将恰巧看見過魏十七偷偷和武嶽川談話,自己暗中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經過劇烈思想鬥争,還是拗不過良心,特意前來告知。
武嶽川死後線索斷掉,至此晏青雲才真正确認罪魁禍首就是謝予臻。
與秦廣王的義憤填膺不同,晏青雲極為冷靜,畢竟事情早在他預料之中,沒什麼可意外的。
“你這次來見我,楚江王知道嗎?”
除了秦廣王之外,甯知遠的另一位好兄弟楚江王也在照顧甯知遠。
與秦廣王不同,楚江王是他們十個人裡年齡最小的,為人沖動,急公好義,得知晏青雲嫁進侯府,對晏青雲十分不滿,以為晏青雲乃是負心薄情之人。即便秦廣王跟他解釋過晏青雲絕不是貪圖富貴而是有自己的謀劃,楚江王也不信。
秦廣王又怕誤了晏青雲的計劃,不敢跟楚江王詳細分說,以至于楚江王對晏青雲誤會越來越深。
這次秦廣王來見晏青雲沒跟楚江王說,要是告訴了楚江王,指不定他要怎麼鬧。
“他還是天天吵着要找我算賬嗎,”晏青雲想起那個小兄弟,眼中現出回憶之色,“也不怪他對我這樣,我确确實實抛棄了甯大哥。”
秦廣王說:“我會跟他再解釋的。”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做得出,就不怕人說。”晏青雲神色如常,“他這樣反而是好事,他與我敵對就不會被謝予臻盯上。”
兩人正聊着,門外的葉蘭生故意大聲說話:“哎呀,侯爺您來了呀?您今兒穿的衣裳可真好看!想吃什麼菜,奴才先叫下人去準備着!”
謝予臻來了?
屋裡的秦廣王吓了一跳,急忙從座位上站起,幾步走到晏青雲身前,雙膝觸地,跪了下去,彎腰塌背,做出一副順服的樣子。
謝予臻推門進來看見的,便是一個跪在地上看不見臉的人。
他的頭低垂着,額頭幾乎貼到地面,肩膀微微顫抖,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掌心有老繭。脊背彎曲,如同一個被生活壓垮的黔首,每一根骨頭都在訴說無盡的辛酸和疲憊,布滿貧苦歲月的痕迹。
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勞苦大衆,沒什麼出奇之處,跟外面那些為生活奔波的老百姓一個樣。
晏青雲臉上堆笑,快步迎上來,匆忙接過謝予臻的外衣:“侯爺今兒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往常這個時候謝予臻都要出去打獵,晏青雲特意趕在謝予臻不在時和秦廣王見面,沒想到謝予臻提前回來,正好撞上秦廣王。
謝予臻摟過晏青雲的腰,晏青雲迎合地反抱住他,狀似不經意地對跪着的人說:“行了,你的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說話時,眼睛都不向秦廣王那看一眼,好像完全不在意這個人。
秦廣王彎着身子倒退着走出去,一直未擡頭,一副恭敬的樣子,全程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謝予臻摸着晏青雲的臉頰,“這人是誰?”
“我也不認識,今天是第一次見,”晏青雲說,“葉蘭生介紹來的一個同鄉,往常在他那兒買柴火,葉蘭生想讓他在雲香居裡謀個差事,去後廚去馬廄,去哪都成,能糊口就行。”
“你怎麼說?”
“我還能怎麼說,我當然是聽侯爺的呀,”晏青雲伸出手指,點在謝予臻胸脯,“侯府要招什麼人做事,必須要侯爺同意才行,我才沒有答應他。”
謝予臻便笑了,點着晏青雲鼻子:“越來越乖了。”
晏青雲把頭在謝予臻懷裡蹭了蹭,惬意地閉起眼睛,彎起嘴角。“那侯爺要怎麼獎勵我?”
謝予臻的回應是橫抱起晏青雲,扔進寬大的拔步床裡,俯身而上,在晏青雲的欲拒還迎中,脫去他的衣服,拉上了床幔。
兩人在床上一直折騰到天黑,晏青雲想出去囑咐秦廣王幾句都沒機會,也不敢問葉蘭生,秦廣王有沒有帶走甯知遠的藥和棉衣,隻能陪着謝予臻。
天色暗下來,月亮升起,謝予臻才從床上下來,叫人準備晚膳。
晏青雲為了讨好謝予臻,讓謝予臻轉移注意力忘掉白天來過的秦廣王,親自下廚做了一桌飯菜,使盡渾身解數好好伺候。
當然沒忘記在飯菜裡下“忘憂散”,反正無色無味,下了也不會被發現。
謝予臻坐在桌前,面對着晏青雲做的一桌子飯菜,心情大好。
晏青雲從來不說愛,但晏青雲會用行動表達對謝予臻的感情,謝予臻認為除了自己,晏青雲不會再對第二個人這般用心。
謝予臻面帶笑容和晏青雲一起吃飯,把晏青雲給他夾的菜全部吃光,然後用飯後散步消食的名義,獨自離開了雲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