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雲被兩名暗衛帶到暗衛營深處的地牢裡,通過狹長的走廊,來到盡頭一間最大的牢房内。
暗衛打開門鎖,将晏青雲推進去,不發一言鎖上門後離去。
晏青雲打量四周。
昏暗的地牢中彌漫着潮濕與腐朽的氣息,四壁的石磚上,苔藓和黴斑交織,斑駁的痕迹形成一幅幅扭曲的圖案,訴說着歲月的無情。空氣中飄蕩着血腥味與難以名狀的腐臭,令人窒息。
牢房外的牆壁上挂着一個火把,微弱的火光搖曳着,投下光怪陸離的影子。火光映照下,牆上挂着的一排排鐵鍊和刑具閃爍着冰冷的光澤,上面殘留着斑斑血迹,暗示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殘酷刑罰。
“吱吱——”
晏青雲回頭一看,角落裡,一隻老鼠窸窸窣窣地穿梭,發出尖銳的叫聲,發現晏青雲看過來,飛快鑽進地縫中不見了。
地牢的頂部,水滴不時滴落,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滴答”聲,為牢房增添一抹詭異陰森的氣氛。這聲響如同死神的腳步,悄然逼近。
整個地牢中彌漫着一種窒息的壓抑感,連空氣都被沉重的氛圍壓得無法流動。
晏青雲靠牆坐着,坦然自若,沒有半分恐懼。四周的環境雖然惡劣,晏青雲卻置身事外般,閉上雙眼,調整自己的呼吸,讓内心平靜下來。慌亂隻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唯有冷靜,才能找到翻身的機會。
沒錯,他還想翻身。
事情暴露了,結果盛怒之下的謝予臻竟然沒殺他。
所以他還可以憑借謝予臻的寵愛來翻身。
他還有機會為甯知遠報仇,并且連秦廣王的賬一塊算。
謝予臻知道他心裡想着甯知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還有底牌。隻要謝予臻不在一開始的那一刻殺死他,他就能讓謝予臻以後再也下不去手。
暫時先在牢裡安心待上一段時日,等謝予臻氣消了,肯定會放他出去。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時間在地牢裡變得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壓抑與不安。晏青雲并未因此感到焦慮,反而在寂靜中找到了内心的平靜與力量。
晏青雲被扔進牢裡之後沒有受刑,也沒人理會他,除了一日三餐,平時見不到人。
他漸漸習慣了粗茶淡飯和潮濕惡劣的環境。夥食從大魚大肉降到麥飯鹹菜疙瘩,他甘之如饴。該吃吃,該睡睡,不因困苦的生活而悲傷,不因惡劣的處境而憂慮,泰然自若,平淡度日。
不管淪落到什麼境地,人都得那麼活着。
哪怕在地牢中,晏青雲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看守的兩名暗衛看見他這個樣子,暗地裡談論起,都有些佩服。
一個人不管在外面有多高的地位,隻要進了地牢,難免會有些失态,看守們見多了大呼小叫,以頭搶地,撒潑作鬧,或瘋或傻,種種醜态,從未見過晏青雲這樣的人。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幾天。
這一天夜裡,夜深人靜之後,晏青雲聽見腳步聲傳來。
有人來了!
此刻絕不是送飯的時間,那還有誰會來?
難道是謝予臻?!
晏青雲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撲到門口向外張望。
不大一會,一個纖細的身影匆匆而來,此人穿一身黃裙,包着頭,臉上帶了面紗,隻露出一雙鬼氣森森的眼。
借着牆壁上插的火把,晏青雲一眼認出,竟然是白青青!
白青青怎麼來到了地牢?
“晏公子,别怕!”白青青飛快跑過來,“我來救你了!”
晏青雲雙手抓住栅欄:“你怎麼來了?外面的守衛怎麼會放你進來?”
“我會醫術,我用迷煙把他們放倒了。”白青青從懷裡掏出一根鐵絲,伸進鎖眼裡,急急地說,“我的迷煙一會就燒完了,咱們得快點。”
晏青雲注意到她拿來開鎖的并不是鑰匙,不由得好奇地看了一眼。
白青青解釋道:“我在當乞丐的時候學會的這一手,天底下就沒我開不了的鎖。我從聽說你被關起來的那天就在準備,今天可算讓我找到了機會。”
“咔哒”一聲,門鎖應聲而開。
白青青松了口氣,急忙打開大門,跟晏青雲說:“晏公子,快跟我出去吧。”
晏青雲沉吟着:“出去後怎麼辦?”
“出去後自然是逃離侯府啊,我來之前把後門也偷偷打開了,你從後門溜出去,我給你斷後。我聽說了那天晚上的事,侯爺知道你心裡還念着甯大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再拖下去,恐遭不測,趁現在趕緊走吧。”
“那你呢?侯爺知道是你放了我,會怎麼對付你?你哪裡還有命在?”
“你倒是夠義氣,不過這種時候就别管我了,你先出去再說。”
白青青去抓晏青雲衣袖,晏青雲一縮手,白青青抓了個空,驚訝地擡頭看晏青雲,看清楚了晏青雲眼裡明明白白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