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普通的漁船,沒想到竟然是刺客的僞裝。
漁船很早之前就在,一直在安安靜靜打漁,一點也不引人注意。
等到太陽下山之後,漁船滿載而歸,與畫舫相對行駛,離得最近的那一刻,身着蓑衣頭戴鬥笠的打漁人突然發動,放下漁網,轉而握住藏在蓑衣裡的弩箭,手臂一揚,弩箭閃電般劃破長空,直向畫舫上射去。
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讓人不寒而栗。
畫舫上的暗衛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驚住,謝予臻第一個反應過來,身形一閃,将晏青雲護在身後,右手向前,揮出一掌。
千鈞一發之際,箭矢被無形的力量所牽引,簡直像主動射入謝予臻手中一樣,被謝予臻牢牢抓住箭杆。
謝予臻後退半步,卸去利箭沖擊力,将箭矢随手擲入船舷木闆上,拔地而起,飛上漁船。
打漁人的手搭上第二支弩箭,剛要對謝予臻射出,謝予臻已經落到了漁船上,一隻手捏住他的弩箭,一隻手抓住他肩膀,将他整個人帶離了漁船,落在自己的畫舫上。
暗衛們此時都已拿出武器,按照謝予臻的命令圍攏在晏青雲身邊,把晏青雲圍了個水洩不通,任誰也不能再傷他分毫。
謝予臻将人往地上狠狠一擲,“砰”地一聲響,打漁人的身體重重落下,結結實實摔在甲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謝予臻的手法暗含内勁,打漁人被摔得受了内傷,鬥笠掉下來,露出一張慘白的臉龐,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額頭的冷汗順着臉頰流淌,形成一道道狼狽的痕迹,雙手抱胸,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謝予臻上前,一腳踩住他的頭,他的鼻涕眼淚一齊流了出來,頑強地忍住,不發出一聲呻/吟,牙齒咬住嘴唇,咬出了血。
“說,”謝予臻的腳碾了碾,“你是誰?為何來此?”
打漁人不回答,眼睛轉向一邊,望着晏青雲。
謝予臻順着他的眼神去看,示意衆暗衛散開,晏青雲排衆而出。
謝予臻的眼睛落在晏青雲身上:“你認識他?”
晏青雲點點頭,眼中浮上一層陰霾。
“他是誰?”謝予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他是甯知遠手下,十殿閻羅中的楚江王。”
上一次晏青雲和楚江王見面的時候,楚江王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小夥子,那時秦廣王和楚江王得知甯知遠即将成婚,前來賀喜,四個人一起吃飯喝酒,往事曆曆在目,短短幾個月,甯知遠昏迷不醒,秦廣王身死,楚江王也落到了謝予臻手裡。
歲月依舊,物是人非。
“原來你就是楚江王。”謝予臻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秦廣王死在我手上,你是來給秦廣王報仇的?”
“沒錯!”
既然被人點破身份,楚江王索性全都說開。
梗着脖子,破口大罵:
“謝予臻,你這個混蛋,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
罵完謝予臻,楚江王繼續罵晏青雲:
“晏青雲,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你良心被狗吃了!甯大哥纏綿病榻,你卻抛棄他,轉頭嫁進侯府享受榮華富貴,我瞧不起你,我替甯大哥不值,甯大哥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他對你那麼好,你如此無情無義,午夜之時,難道就不會良心不安做噩夢嗎?”
打破楚江王辱罵的,是謝予臻的動作。
謝予臻懶得和他廢話,直接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掰他的手臂。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晏青雲面色一沉,其他人則司空見慣,無動于衷。
骨折的疼痛如同烈火焚燒靈魂,楚江王發出一聲慘叫,聲如裂帛,凄厲而刺耳,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謝予臻并沒有就此停止,他再次用力,将楚江王另一條手臂向相反方向猛掰。
楚江王的手臂如同被扭斷的樹枝,骨骼斷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這回他雙手都斷了,疼痛電流般傳遍全身,讓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罵呀,怎麼不罵了?”
謝予臻居高臨下望着地上的廢人。
楚江王癱在地上,雙手無力地耷拉在身旁,手臂骨骼扭曲變形,鮮血從斷裂處滲出,他終于禁不住,痛得失去了意識。
“來人,把他潑醒。”
暗衛從江裡打了一桶水,照準楚江王當頭淋去,楚江王渾身一哆嗦,悠悠醒轉,看清眼前之人,掙紮着想要站起來,但劇烈的疼痛讓他無法動彈,他隻能躺在那裡,一逞口舌之快。
“謝予臻,有種你把我殺了,老子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晏青雲上前一步:“侯爺……”
楚江王破口大罵:“用不着你假好心!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有你,甯大哥怎麼可能變成今天這樣!”
晏青雲很想說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抛棄甯知遠,我假意嫁進侯府,目的和你一樣,都是為了向謝予臻複仇。
秦廣王死的時候,我不是不想救他,是救不了。
我叫葉子羽去找你,你見到葉子羽了嗎?現在你來了,那甯知遠由誰照顧?葉子羽是否能完成我的托付?
晏青雲眼睛通紅,恨不得抓住他脖子搖晃:“甯知遠呢?甯知遠現在情況怎麼樣?”
可實際上他什麼都不能問,什麼都不能做,他像個擺設一樣,隻能幹巴巴地站在那兒,看一場與己無關的拙劣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