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現在對我是五分的情意故意表現出十分,但是那有什麼關系呢?
至少他還願意表現。
總比以前那般僵持強。
你想過沒有,這次如果不是他對我低頭,我該怎麼辦?我真和他鬥一輩子嗎?我又不能殺他,你教我還能怎麼辦?
他能認輸就已經很好了。
你是不是要說他在騙我。
那至少,他還願意騙我。”
“可是侯爺……”魏十七皺起眉頭,“這不公平。”
“你給我找一對絕對公平的來看看。”謝予臻被他逗笑了,“十七,你沒成家,等有一天你遇見了,你就明白了。”
謝予臻拍了拍魏十七肩頭,沒再說什麼直接走了。
陽光灑在他的肩上,他一貫挺直的肩背不知怎麼看上去有些佝偻,或許一直挺着,也會累的吧,難免會偶爾佝偻一次。
魏十七确實有很多東西不明白,但他今天與謝予臻難得心平氣和的一番談話,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原來一個人隻有想被人騙,才會受騙的。
既然如此,他也無需再提醒,他的主子比任何人都更加清醒,清醒地一步步滑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謝予臻并不認為自己正在堕入深淵,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春風得意,美滿無憂。
他再一次走入侯府祠堂,去祭拜父母。
祠堂裡照常一片昏暗,謝予臻卻覺得暗得剛剛好。
暗一點,會讓他更有安全感,如果太過明亮,他身上那些自己不想看見的髒污就會無所遁形。
他從來不是一個潔白無瑕的人,也做不出潔白無瑕的事。
再說了,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潔白無瑕的事。
想要達到目标,必然有所犧牲。
謝予臻對于現狀很滿意。
從桌上拿起香,點燃,拜了三拜,插在香爐裡。
先對着父親牌位說話:
“爹,我又來看你了。
告訴你個好消息。
我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
你當初跟我說,愛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玩意兒,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愛上任何人,一旦愛上誰,就是痛苦的開始,我一直奉為圭臬。
今天我要告訴你你錯了,我已經得到了。”
冷風呼嘯着從木門縫隙中鑽入,帶着刺骨的寒意,門上的銅制門環在風中搖曳,叮當作響。
供桌角落上放着一盞燭台,火光搖曳不定。
謝予臻看向老侯爺牌位旁,那裡放着娘親的牌位。
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笑意:
“娘,我也告訴你個好消息。
你以前曾拜托我好好照顧哥哥,現在我正在照顧他。
你還希望哥哥長居侯府不再跑江湖,現在他住在侯府,以後不會再離開,你的心願達成了,你開不開心?
小時候你把什麼都給他,現在終于輪到我擁有一切,天道輪回,這就是他的報應,真可惜你沒看見。”
祠堂裡很陰暗,隻靠屋地四角擺放的宮燈照明,謝予臻的眸子幽幽的,像一汪深潭,沒有絲毫光亮透出。
他推開門走出去,影子被拉得長長尖尖,像一隻魔物在不甘地掙紮。
外面正值傍晚,一輪白日向下墜落,發出慘淡的白光,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守在祠堂外的仆人躬身問道:“侯爺,今日還去晏公子那邊就寝嗎?”
“不,先去看看大郎,你們不用跟着。”
謝予臻獨自走向甯知遠居住的屋子。
屋裡伺候甯知遠的人是春芽。
當初謝予臻帶春芽離開百花樓時為他贖了身,後來他沒有引起晏青雲的嫉妒,也就沒用了,謝予臻又不想娶他,便把他安排在侯府内做個灑掃仆人。
今日正巧輪到他當值服侍甯知遠。
見到侯爺來了,忙跪下行禮。
“你且退下,屋裡不用留人,任何人别來打擾我。”
春芽與一群仆役躬身退走。
謝予臻一撩門簾,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哥哥。
兄弟倆再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