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下眸子裡的喜色,将右手輕輕擡起,食指貼近唇邊,重重一咬,血珠随即而出,在他唇上渲染上一抹豔色,如同初綻的花瓣。
他将手指舉至扇上,殷紅的血珠如斷簾一般,從他的指尖輕輕滴落,落在扇面上。
血色與金絲和白玉交織的圖案相融,扇面上的桃花顔色更甚,仿佛在扇面上綻放,彌漫出淡淡的香氣來。
顧容與口中喃喃:“涅槃重生舞翩跹,赤華隐現驅夜魅。”
他擡手抵在扇下,指尖輕觸扇底,輕聲道:“就喚你,赤華吧。”
話音剛落,骨扇“嗡”地一聲,發出了一聲清脆而悠揚的扇鳴,宛如遠古神獸的低吟,回蕩在空曠的洞府中。
緊接着,在扇底緩緩浮現出淡淡的金色小楷,刻着“赤華”二字,那字迹流轉着光芒,映入顧容與的淺色眸中。
骨扇“刷!”地一聲合上,随後輕輕落在顧容與手中。
他手指微蜷,感受着赤華扇在手中溫潤的觸感,他唇角微揚,“屬于我的,神武。”
鬼域中不論白天還是黑夜,天空皆是灰蒙蒙的一片。
沈淮序一身白袍被血色染的污穢不堪,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鬼将的血。他雙臂已然麻木,快要揮不動若水劍了。
他雙手合十,口中默念着咒術,随着金光籠在他身上,他驟然爆喝:“萬劍歸宗!”
若水劍忽然憑空而立,瞬間幻化出萬把長劍,帶着破空之聲,如密雨一般襲向剩餘的幾個鬼将。
這一擊,沈淮序已經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
他單膝跪地撐着身形,擡眸盯着灰塵掩蓋的地方。
待灰塵散去,一個巨大的身影屹立其中。居然還有活的!!
看樣子,它是用其他同伴作為屏障,自己則躲在後方,這才逃過一劫。
沈淮序垂着的手微微顫動,他握不住劍了…
宿泱鬼魅的聲音忽然傳入他的耳膜,“沈兄何必如此賣力,莫不是,為了你那小偷弟弟在拖延時間?”
沈淮序微微擡頭,還能看到宿泱那張極具魅意的面孔,他沖其揚起一抹笑來,無聲的對了個口型。
“煞筆。”
宿泱顯然沒明白其意思,隻是疑惑的看着他。
沈淮序沒理他,他垂下了頭,心裡慶幸着,容與應該是得手了。
正想着,一抹紅影從天而降,緩緩落在沈淮序身前。
“師尊,”顧容與彎腰附在其耳畔,低聲道:“我來了。”
濕熱的呼吸聲擦着沈淮序的耳畔,他竟然莫名覺得有些心動。
顧容與直起身,意念微動,手中赤華骨扇随即顯現。
他手腕輕轉,骨扇在掌上繞了一圈,帶起一陣強勁的風道,卷起了地上的塵埃。
塵埃随風散去,籠中的人影也随着風聲一同消失不見。
顧容與如同鬼魅一般閃現至鬼将面前,骨扇在掌中如一把鋒利的刀刃,劃過之處,鬼将身上便出現一抹露骨的傷口。
在他連招之下,那原本威猛的鬼将仿佛失去了抵抗之力,巨大的身軀在幾招之後終于支撐不住,轟然倒下,激起了一地塵埃。
而顧容與卻是輕飄飄的落回沈淮序身邊。
他擡手攬住沈淮序的腰身,擡眸沖着宿泱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醜東西,再見了!”
随即骨扇一揮,二人便消失在了鬥獸場中。
宿泱眼睜睜看着二人消失,心中一股氣郁結在心口無處發洩,他一拳轟響地面,濃郁的陰氣四散開來,凡是觸及到的衆鬼皆化成飛灰徹底消散。
剩餘的鬼魂見勢不對,紛紛朝着場外逃去,生怕晚了就成了宿王手下的冤死鬼。
不過片刻,原本鬼滿為患的鬥獸場,隻餘宿泱還呆立其中,他周身陰氣肆虐,聲音殺氣彌漫:“找到他們,除了沈書,其餘的一個不留。”
鬼兵得令,紛紛撤了出去。
“呵,倒是第一次看你吃癟呢。”一道略帶嘲諷的男聲傳來。
宿泱頭也沒擡,悶聲道:“滾開,别煩我。”
來者身着一身月牙白袍,手執團扇立在胸前,輕輕扇着風,倚在門框上瞧他。
“閻君已經知道你私放生人入鬼域了。”鏡斂收起了笑意,聲音平靜,“也知道你在我這鬼市開放鬥獸場,私自處罰人類。”
宿泱擡眸看他,語氣生冷,“那又如何。”
“你…”鏡斂吃了癟,無語的轉身,“你别仗着閻君寵你,就肆無忌憚。”
他身為幽冥之主,掌管陰陽之間的孤魂野鬼,把控着鬼市間的平衡運行。
平日裡無人敢對他如此無禮,即便是閻君,也對他以禮相待,也隻有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宿泱老是跟他對着來。
“他已親自帶鬼兵去捉拿那兩人了。”鏡斂擡腳朝鬥獸場外走,邊走邊說:“這次閻君可是發了好一通火,你可别觸他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