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視線逐漸亮了起來,沈淮序不動聲色的召喚出若水,握住溫潤的劍柄時,他心裡才緩緩定了心神。
随着距離的拉近,那股令人壓抑到極緻的死亡的氣息愈發強烈。
沈淮序不由擡手捂住了鼻子,他心裡暗自腹诽:這個味道,着實有點上頭…
再往前走是一個石室,顯然是人工打造的,石壁刮鑿的光滑細膩,地上鋪着一層絨毯。
再往裡看,各樣式的家具一應俱全。
燭火映的屋裡十分亮堂,隻見靠近角落的石床上挂着一層厚厚的帷幕,裡面能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那股死氣,就是從床上之人傳來的!
沈淮序悄然靠近那石床,劍鞘稍稍挑起帷幕一角,眼前一幕驚的沈淮序差點驚呼出聲。
床上那坨簡直不能稱為人的生物,露出來的皮膚幾乎滿是膿瘡,還在泛着黃褐色的不明液體。
一頭長發亂糟糟的糊在頭上,分辨不出性别來。隻有那低沉的輕呼聲,能分辨出是個女子。
帷幕被拉開,仿佛有風透進去一般,床上的人輕吟道:“冷…好冷…”
她的聲音已經沙啞到如生了鏽的鈍刀一般,仿佛每一個字都在咳着血。
沈淮序閉眸輕歎一聲,“你就是那奪人命格的巫道吧。”
“什麼!”床上的人聽到陌生的聲音,忽然瘋狂掙紮了起來。
她抱着被子,不停的把自己往角落裡塞去。神态陷入癫狂:“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吧…”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沈淮序執劍的手微微有點發顫,“你為何要做那等喪盡天良的惡事?”
那女子聞言,忽然沉默了起來。就在沈淮序覺得她不會開口了的時候,她突然低低笑了起來。
沈淮序眉頭微微皺起,轉身便欲離開。
“你不是想聽嗎?”那女子忽然擡起頭透過帷幕死死看着他。
沈淮序被那股視線看的渾身不自在,他停下步子,微微側頭:“怎麼?你想殺了我?”
那女子又笑了兩聲,啞着聲道:“豈敢…想必您就是九重靈台來的那位天樞仙尊吧。”
沈淮序轉過身,透過帷幕看着裡面模糊的人影,疑惑道:“你認識我?”
“誅殺大妖,擅闖鬼域,還能完損無缺的出來。咳咳咳!”那女子忽然猛烈地咳了起來,沈淮序都擔心她會咳死過去。
她緩緩疏了氣,接着道:“你知道我是巫道,想必也是查到月老廟了吧。”
“什麼意思?你知道!”沈淮序眉頭緊蹙,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居然知道他的所有行蹤。
“天樞仙尊,你信命嗎?”女子聲音陡然轉低,她聲音輕的仿佛快要消失。
沈淮序沉默半晌,沒有給出準确回答,“所謂命由天定,可命本應掌握在自己手中。”
女子的記憶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她叫涼月,是斂盛宗主收養的孤女,自幼便同宗派弟子一同學習術法。
她的生活裡,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煉,枯燥的簡直無趣。
十歲那年,忽然有個人闖入了她的生活裡。
“他叫溫瀾,是溫城一家農戶的兒子。”涼月想到此忽然笑了起來,“他是偷跑出來的,犯了錯,怕挨打,就跑了。”
那是涼月第一次見斂盛宗之外的人,這個小男孩會吐槽她無趣的生活,會坐在她身邊聽他講很多她都沒有聽過的趣事。
偶爾也會給她帶沒見過的小玩意兒。
可是,在他們約好,要上山來給她講故事的溫瀾,那天卻失約了。
涼月第一次背着所有人,偷偷跑下了山。一路打聽終于找到了溫瀾。
“那天,入眼是一片猩紅且熾熱的火焰。”涼月聲音透着些凄涼
那個時候,溫城誰有錢,誰說了算。
溫瀾的家裡承擔不起田稅,他們被狠狠打了一頓,田地也收了,家也被燒了。
涼月第一次感到迷惑,“我不明白,我們隐世修煉的意義是什麼?”
她第一次在溫瀾面前,使用了術法,溫瀾的命格其實不好但也不差,總是缺了一點運氣。
而那戶财主的小兒子,命格卻是格外的好。她便想辦法奪了那小子的命格,替換到溫瀾身體裡。
不過一個月,局勢瞬間發生了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