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惘眼前的畫面突然黑了下來,再次有光線之時,自己正站在一片平地上,已然出了秘境。
面前有一個白影一晃,他本能地伸手去扶。
“師兄?!”
謝惟昏倒了。
孟惘瞳孔微縮,抄起他的膝彎便将他打橫抱起,禦劍飛速向南墟趕去。
懷中人體溫冰涼,脈搏微弱,隔着衣物都能感到寒意。最主要的是,察覺不到他體内的絲毫靈力,像個凡人一樣。
一路上疾風刮過面頰,孟惘強制自己不要亂想,況且師尊這時候一定出關了,肯定沒事的。
不到半日的時間趕回南墟,他開啟境内傳送陣直接到了山上,一腳踹開明蘭殿的大門,“師尊呢?!”
傅靖元被他這陣勢吓了一跳,窗邊鳥振翅而逃,樹上用靈力灌養的反季節桃花都抖了三抖。
而當他看清孟惘懷中的謝惟時,臉色立馬由驚異轉為沉重,他眉頭緊鎖,利落地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先帶他回月華殿,我給師尊傳音,他一會兒就來。”
……
進了月華殿,他将謝惟輕輕放在了床榻上,替他脫了鞋蓋好被子,然後坐在床邊握住他冰涼的手,面色凝重地灌輸靈力。
傅靖元一眼就看出了問題,“這是怎麼弄的,靈脈受損這麼嚴重?”
何止是靈脈受損,孟惘握着他的手緊了緊,他的靈丹正在喪失靈氣,精神力極速下降,體溫也越來越低……
“在秘境裡用了靈力。”
“他不知道秘境裡不能……”
傅靖元突然噎住了。
也對,謝惟怎麼可能不知道。
隻是當時情況危急,就算謝惟不用靈力,孟惘也會用的,他們兩個人中總得有人要用的,否則根本撐不到做完棺材。
“而且通常來講古土事議事會之地不會有秘境打開,既然打開了應該就和前幾月應憐荒突然出現的魔氣一樣,是天地異象,法場不穩……”傅靖元沉聲道。
法場錯亂千年難遇,隻有靈力達到飛升水平的大能自爆法相的威力才能産生。
至今也隻有七百多年前魔界第三代魔尊百裡繹被逼到絕路時自爆法相——
但其後果遠比現下的情況嚴重,說是搭上了半個天下也毫不為過。
所以他才說是“法場不穩”,而不是“法場錯亂”。
隻是這異象出現得毫無理由。
月華殿門被打開,一個頭戴銀色發冠,劍眉星目的白發男子走了進來。
修仙之人隻要資質不是太差,相貌都是停留在二十幾歲之後就不會再随年齡變化。
硬朗俊美的五官加之大乘末期的修為,光是站在那裡便有一種威嚴氣場。
“師尊。”孟惘站起身來,同傅靖元一齊向他颔首行禮。
天玄淡金色的眼眸輕輕掃過自己的兩位弟子,視線最終落在了躺在床上的謝惟身上。他點點頭,擺了擺手,“先出去等着吧,别那麼緊張。”
“是。”
……
“你掉下去後,他讓我回去,然後自己跳下去了。”
“我知道。”
“你明知會搭上自己還要用千鈞術救我,我沒想到。”傅靖元懶洋洋笑着。
“你沒想到的多着呢。”孟惘薅着頭發沒好氣道。
你也想不到我殺過你一次,你更想不到我以後還會再殺你一次。
想到入秘境前見到的障目城中的景象,他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可以埋在心髒裡?”
“情人?”
“啧,”孟惘斜他一眼,“收收你的土味,我說的是實體。”
“嗯……”傅靖元一隻手捏着下巴思考道,“血蠱?那個是種在靈丹裡的,靈丹不是離心髒很近嗎,也差不多吧。”
孟惘一怔,“什麼樣的?”
“我從一本書上看的,是個上古邪術,南蠻古族發明的,那時候修真界也才出現不久,血蠱要用上千名女嬰熬煉提取的精血和人油來伺養,是至陰之物,埋入靈丹後會和靈丹融為一體,其威力可以随時讓一個将要飛升的大能暴斃身亡。”
孟惘的心揪了起來,“我是說那血蠱長什麼樣。”
“暗紅色,短胖,大約拇指那麼大,它是嵌在靈丹裡的。”傅靖元想着書上那些圖畫道。
“哦,那不是。”孟惘松了口氣。
謝惟那個明顯是個極細的絲狀物或極薄的片狀物,而且是透明的。
“不是什麼?”
“就是師兄剖出來的那個……他沒和你們說?”孟惘看着對面的神情,立馬反應了過來。
本以為謝惟沒和他說是因為他昏倒了,沒想到竟也沒和他們說,看樣子連提都沒提。
“剖什麼?”傅靖元一頭霧水。
“沒什麼,師兄那天從幻境裡剖了個兔子給我烤吃了。”孟惘胡謅道。
傅靖元,“……”
又等了一會兒,他見孟惘跟腳底生火似的一會走來走去,一會扶牆站着,一會又蹲下啃手指甲,實在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小惘,師尊你還不信嗎?他說沒事就肯定沒事,别擔心了。”
孟惘瞪他,“誰擔心了?”
“是是是,”傅靖元點頭應和道,“方才見你着急忙慌那個樣兒,還以為百裡夏蘭親自率軍殺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