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謙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二公子,江公子想見您。”
雲沼不耐煩:“不見。”
頭還沒埋下去,屋門就被人一把推開。
“二哥,你怎麼會不想見沐川……”江沐川不滿地闖進屋,看到小榻之上的景象時整個怔住了。
雲沼拽過新被蓋在了溫予甯的身上,起身理了一把自己的衣衫,臉上帶着微微愠怒。
江沐川的目光怔怔的,一直停留在溫予甯的臉上。
雲沼不甚心煩,起身将屏風扯過擋下外面的窺探,在室内喊了一聲:“送一套新衣來。”
為謙馬上應着下去了。
雲沼從屏風後走出,臉上還帶着怒氣,但是看到江沐川懵懂地看着自己時,歎了一聲,怒氣一掃而光。江沐川隻有十五歲,個子稍矮,在雲沼的眼中,他就是個小孩子。
江沐川睜大好奇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哥,你們剛才做什麼呢?”
雲沼:“小孩子不要多問。”
江沐川的眉頭略微擰了一下,又睜大一雙無辜的大眼,隔着屏風偷瞥着裡面的人影,再度試探地問道:“他是什麼人?他這是得罪二哥了嗎?要不要沐川幫你教訓他?”
“不用,一個小小通判,我還收拾的了。”雲沼問,“你來做什麼?”
江沐川回身,湊到雲沼的跟前:“爹爹關我幾天,二哥也不來幫我求求情。幾天沒見到二哥,沐川當然是想二哥了。”
雲沼見到桌上滾落的筆,以及散落一片的墨汁,想坐下看書的心又沒有了。
江沐川見狀,上前幫忙收拾。他一邊整理筆墨,一邊說道:“方才路過街上,我看到海城的商人又送來一批上等的珊瑚,成色豔麗,我喜歡的緊。二哥可以送我一些嗎?”
雲沼的眼底閃過不耐煩:“自己去。”
“二哥……”江沐川拽住雲沼的衣袖,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二公子。”良睦已經拿着一瓶藥膏過來了,雙眼一直愣愣地盯着江沐川的雙手。
江沐川得意的與他對視,雙手抓的更緊。
雲沼:“什麼事?”
良睦:“您讓屬下為溫公子送藥。”
雲沼盯着他手中的白瓷瓶:“我什麼時候讓你送藥了?”
良睦朝他擠了一下眼,又說道:“二公子公事繁忙忘記了。早上您看被褥上有血痕,便吩咐屬下找大夫開藥。”
雲沼仍舊不記得有這茬事。
他走過去,将藥瓶拿到手中,哼了一聲:“男子漢大丈夫受點輕傷就用藥,矯情!”
說着便轉進屏風後。
“二哥,還是我幫溫公子上藥吧。”江沐川緊跟着他的腳步,但是到屏風前時,被良睦攔住。
良睦雙手環抱于胸前,笑彎了眼:“江公子近來可好呀?”
“好的不得了,你讓開!”
江沐川朝左去,良睦攔在左邊,江沐川朝右去,良睦又攔在右邊。總之,江沐川是死活過不去。
江沐川惡狠狠地瞪着眼:“讓開!”
良睦偏不讓,仍舊笑意吟吟:“我不讓你進去可是為了你好。”說完,還壓着聲音往他跟前湊近一些:“他人的房中事怎能随便看呢,看多了會長針眼的。”
江沐川氣的咬牙跺腳,但是又拿他沒辦法。
而屏風後,溫予甯的衣衫被撕爛,散的地上到處都是,他不得不緊緊抓着被子擋在身前。
雲沼進來後,溫予甯防備的盯着他,那雙眼澄澈幹淨,但是如同受驚的小鹿。雲沼看多了,便覺得心裡癢癢的不舒服,他别開眼神,将藥遞到面前,道:“将藥塗上。”
溫予甯将自己裹的更緊:“放那裡,我自己塗。”
“捂什麼捂,又不是沒看過。”雲沼不耐煩,擡手去揭了一把被子,但是沒能揭開。
溫予甯:“二公子身為男人,男人身上不就那點東西,又沒什麼稀奇。二公子何不裸着行走,何必浪費上好的衣料!”
幾日以來,溫予甯處處與雲沼對着幹,從沒有服過一次軟。而雲沼身為将軍府二公子,平日都是被人端着捧着,哪裡受得過這等氣!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都不能征服,又遑論上戰場!
雲沼怒不可遏地與溫予甯對視着,兩人互不相讓。雲沼突然擡手,狠狠甩了溫予甯一巴掌,看着他懵了一瞬,鮮紅的血液從溫予甯的嘴角流出,雲沼才感到稍稍消氣。
雲沼也沒了上藥的心,便将藥往他身上一砸,道:“一點小傷不會取人性命!”
說完便走了。
江沐川聽着雲沼的态度,心裡盤算着他并沒有将别人放在心上,這才感覺踏實,他快步追了上去。
江沐川又拉住雲沼的胳膊:“二哥,犯不着與一個賤胚子置氣,我陪你出去轉轉。”
“嗯。”雲沼淡淡應了一聲,便朝着外面走去,走至長廊盡頭,忽然想起什麼,又回身看向良睦,“天水閣明裕。敢動我的人,讓他長長記性。”
良睦抓着腦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見為謙遠遠走來,又跑去堵着為謙詢問緣由。
兩人正說着話,隻聽屋内傳來“啪”的一聲,是瓷瓶撞碎的聲音。
“不好,溫公子定然不高興了。”良睦說着,掃了一眼院中,二公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為謙冷笑:“床奴而已,竟把自己當大爺了?”
良睦攔下為謙:“不要這麼說,溫公子為人還是挺不錯的。衣服給我,我給溫公子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