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甯去了荀墨說的小茶館,可一連兩天都沒有遇上沈濯清。
在将軍府也不再見到沈先生的身影,溫予甯不免猜測他是否離開了邺都。
如果離開,就再沒有辦法尋到他了。
就在溫予甯一籌莫展之際,荀墨卻着人打聽到沈濯清在城外的住所。
溫予甯再三感謝後,帶着荀墨準備的陽春白雪去了聞雨廬。
聞雨廬處在山腳之下,有潺潺溪水流淌而過,叮咚作響,為平靜的山谷增添一抹生氣與雅緻。
繞過溪水旁的泥潭,隔着一方小水氹,遠遠便看見一座亭子。
亭子上似有兩道身影。
溫予甯駐足細看,确定除了自己,還有其他人也來拜訪沈先生了。
會是誰呢?
雲博還是雲沼?
不管是誰,在此處遇上都是麻煩。
還是改日再來,溫予甯做下決定即刻轉身,剛離開兩米遠,便聽身後一聲急呼,緊接着一聲“噗通”的落水聲響起。
有幾個焦急的聲音奔着亭子下的水潭趕去。
溫予甯的心落下了,看來拜訪之人并非雲氏兄弟。
他提着陽春白雪,果斷上了亭子。
沈濯清一手執書卷,一手執筆做筆記,模樣認真,旁邊的茶盞早已涼透。
方才的拜訪者似是對此人毫無影響。
溫予甯上前,“噗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幾日前,先生說我骨骼好,欲教我武術傍身,晚輩感懷在心,今日來向先生求教。”
沈濯清方才在亭中已遠遠見到溫予甯的身影,已經震驚不已,此刻聽到溫予甯的話,又吃了一驚。
沈濯清收了書,道:“地上涼,小友身子單薄,先起來吧。”
溫予甯便起了身。
沈濯清見溫予甯的目光澄澈倔強,但又不乏機敏,不覺喜歡的緊,隻是可惜——
“抱歉,沈某已給過他人承諾,不能教你了。”
沈濯清實在惋惜的很,又道:“我看小友氣度非凡、學識淵博,如果小友不介意,可否與沈某讨論文章?”
沈濯清三歲識千字,五歲能成詩,七歲便周遊列國,其博學見聞乃常人難以比拟,被譽為最聰慧之人也不為過。能與他論上半日的文章,是多少學者夢寐以求的機遇。
溫予甯亦不例外。
可現在,夢已破,心已死,溫予甯滿腹唯剩“報仇”二字。
溫予甯搖頭:“沈先生見諒,晚輩學識淺薄,不敢在先生面前賣弄。今日晚輩到此,隻為求得一招半式傍身,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溫予甯俯身一拜。
“公子,快給公子暖一暖。”
亭子下的人聲亂做一團,落水之人已被救上,大大地打了個噴嚏,聲線一直在哆嗦。
“暖什麼暖,髒東西離本公子遠着點,污了本公子的身軀,殺你一家都賠不起。”
罵罵咧咧的咒罵聲已然變了腔。
溫予甯的臉色變了變,下面之人竟然是何成光!
“小友請起。”沈濯清扶着溫予甯坐到旁邊,看着他的身姿與筋骨,沈濯清不得不歎息:“若非應了他人……唉,實在抱歉。”
“先生無需道歉,是晚輩為難了先生。”溫予甯露出失望之色,他滿心期待的來此,又被人捷足先登了:“不知先生可否有功夫類的書籍?”
沈濯清擺了擺手:“武學不像其他,你若無根基,是無法自行修習的,若勉強學習,也隻會害了你。”
“沈美人,你那一腳可真是無情的很呀!”何成光抖着腿,在兩個家丁的攙扶下,再度上了涼亭。
何成光的衣衫已經濕透,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身後的地面全部都是水漬。盡管他此時披上了外衣,還是凍的全身哆嗦,嘴唇烏青烏青的。
見到溫予甯,何成光怔了一下。雖然溫予甯容貌十分好,但過于清冷了,見到沈濯清之後,他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人間絕色。
他斜睨着眼,懶得再看溫予甯,語氣也沒了先前的熱乎:“你找過來也沒用,我現在喜歡的是沈美人。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如果在床上一定會非常有趣,阿嚏……”
一個噴嚏還未打完,隻見一隻杯子“哐”的一聲砸在了他的腦門上,殷紅的鮮血立馬順着額頭往下流淌。
幾人皆被吓的愣在原地。
沈濯清卻在身後笑的溫文儒雅:“放心,傷口不深,不過再不快些去就醫,可是會破相的。”
何成光本就相貌平平,平日穿金戴銀的裝扮倒是增加了幾分亮色。若是真破了相,怕是金銀也遮掩不了。
“你你你……”何成光氣惱的指着沈濯清,但是見到他臉上的笑時,又發作不起來,隻好一甩衣袖,着人盡快送他去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