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沼是不是被寵的太過頭了？

雲博望着屋外的漆黑處不由得郁悶，思緒追着一隻撲棱蛾子胡亂沖撞，最後毅然縱身撲向燭火，“噼裡啪啦”的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傻比！”

小雲沼望着掉在桌面上再也不動彈的蛾子罵了句。

“别胡說。”雲博嗔他一句，見小雲沼不服氣地撇嘴，他實在擔心這個弟弟長期混在軍營中會身沾戾氣，便決定化身溫柔的母親來開化他。

雲博蹲下身子，柔聲道：“飛蛾撲火可是勇氣與不畏犧牲的象征。”

雲博擔心他聽不懂，想一想如何說的再通俗一些，便又解釋道：“其實民間，有很多相互喜歡的人，他們想在一起，卻又受到各種阻撓，為了不放棄，他們會以飛蛾的勇氣來鼓勵自己。有時候明知前方是火海，但仍舊會一往無前。”

見雲沼仍舊不為所動，甚至表現出更加不屑的神情後，雲博露出語重心長之态：“等你以後有喜歡的人，大概就能明白這種心境了。”

雲沼滿臉寫着絕不可能，隻有傻逼才會做撲火的飛蛾，他信誓旦旦地保證：“沒有人配的上我的喜歡。如果真有，也一定是蠱惑人心的狐狸精，我定會殺了她幹淨。我這輩子，隻陪大哥征戰沙場足夠了。”

雲博肆意笑出聲，笑他童言無忌。

往後的幾年，雲沼雖未能如願上戰場，但也如他自己所言，沒有對任何人動心，甚至靠近身旁的女子全被他如利刃般鋒利的眼神給吓退了。

為了向哥哥表明自己追随他上戰場的決心，雲沼連一杯花酒也沒喝過。

可如今，他居然敗在一個名叫“溫予甯”的男子身上。

如飛蛾撲火般熱烈……

雲博的心愈發難安，他隻給雲沼講過不畏困難的決心與勇氣，卻從未提過“自取滅亡”的結局。

遙遠的東方翻起一抹魚肚白，院子内的黑暗逐漸被驅散。

書房内，輾轉一夜的雲博起身走到院中。

聞雨廬是由幾間簡單的磚瓦房組成，宿舍雖簡陋，但有碧潭與山石錯落，亭台伫立其上。

簡素不失風雅！

雲博每當有煩心事或是征戰之前，都會拖着疲累的身軀，來此聽風聲，觀雨落，徹底放空心境。

來至聞雨廬外圍，雲博才想起，如今的聞雨廬正借給了沈先生居住，他冒然前來不知是否打擾。

可亭子下方一個筆直跪着的身影打斷了雲博的思緒。

看那身影，端莊挺拔，衣着端莊，不像平常百姓人家。

什麼人會跪在這裡？可是有什麼事求沈先生？

雲博好奇地上前。

跪着之人聽到腳步聲回過頭，正巧四目相對。

跪着的人是荀墨，他已來這裡多時。

聽到聲音，他以為是沈先生出來了，眼中閃過驚喜，循聲看去，卻是看到一張與雲沼有幾分相似的臉，當即猜出對方是雲大公子，他心頭一驚。

如果被雲沼知曉自己來此請求沈先生教予甯功夫，不知是否會害了予甯。

如此想着，荀墨第一反應是擡起胳膊擋住自己的臉。

“……”雲博看着荀墨的一舉一動，問道，“公子可是有什麼事求沈先生？”

荀墨慌亂搖頭：“沒什麼，雲大公子既然有事找沈先生，我便不多打擾，您請。”

荀墨倉促起身逃離，可是跪了數個時辰的雙腿早已麻的失去知覺，荀墨再一用力，雙腿卻邁不開，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雲博看着他狼狽模樣：“這位公子可是需要幫助？”

荀墨仍舊擋住臉，搖了搖頭：“多謝好意，我緩一緩就好了。”

緩了片刻，待雙腿恢複一些，荀墨立刻再次起身，掂着小步匆匆逃離。

“……”雲博看向越跑越遠的身影，覺得此事不簡單。

他進屋去尋沈濯清，問道：“方才屋外跪着的人，沈兄可看見了？”

跪了一夜豈有看不見的道理！

“他想讓我收他為徒，可我已經應了人，此生不再收二徒，便沒有理會他。”沈濯清将鍋中的白粥倒出兩份，就着已經調制好的兩碟小菜從廚房走出來。

路過雲博身邊時，沈濯清臉上的笑容淡雅，完全不被方才那人所幹擾，道：“雲兄弟若不嫌棄，陪在下吃個早飯。”

雲博便放棄追問方才那人的事情，随着沈濯清一并來至院外的石桌前，瞧着一碗白粥推了過來，不由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早飯。”

沈濯清将筷子也布好，笑道：“清早見你滿目愁容，想來也是無心用早飯，雲小兄弟又違抗你的安排了？”

雲博坐在石凳上，苦笑一聲：“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沈先生，我想給阿沼安排婚事讓他早早收收心。唉……，到底不是小孩子了，什麼事情已經不是你能給他做主了。”

沈濯清輕輕吹着粥，待涼卻了才喝下一口。如此清粥小菜淡雅的生活很是讓雲博向往，他不覺間也舀起一勺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