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柳婷婷以各種理由拘着鐘楠，就怕他一怒之下把寶貝兒子打殘了。

鐘錦皓遲遲等不到責罵，幹脆主動去找他們。被柳婷婷攔在了門外。

柳婷婷嗔怒：“你爹的氣剛消一點，你還來刺激他做什麼？生怕他忘記打你是不是？”

鐘錦皓扶着她的胳膊，吩咐侍從送來椅子，說：“娘，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前幾天看柳婷婷的神色，顯然是早有察覺。

柳婷婷這幾日胃口不好，再加上幹嘔的厲害，整個人消瘦不少。

她臉色微白，說話聲夾雜着很重的呼吸。她說：“知子莫若母，我早發現你倆眼神不對就留心了一下，月前就發現端倪了。”

鐘錦皓幫母親擦着額頭的細汗，又吩咐人準備熱茶來。他一邊幫母親扇着扇子，一邊說：“你現在懷孕，是為了幫我哄住我爹是不是？娘辛苦啦！”

柳婷婷溫柔地撫摸着鐘錦皓的面龐：“主要我也喜歡安安那孩子。當年要不是突然懷上你，我就認安安做幹兒子了。後來我想，我肚子裡要是個女孩子也好，以後嫁給安安做媳婦，他還是要喚我一聲娘。誰知，男孩子也……真是注定的母子緣分！”

茶水送來，柳婷婷喝了兩口壓一壓才感覺舒服許多，她撫摸着肚子說：“我還想着等這個孩子生下來，再給你爹提你的事，誰知道你竟這般急躁！不過現在也好，你爹可不敢惹我。你平時多避開他，等幾個月過去，他脾氣消下去就好了！”

柳婷婷說着就推鐘錦皓離開：“你先回去吧，别讓他看見你，免得又要罵你。”

鐘錦皓握住她的手：“娘，我今天來找你們，就是想把這件事說清楚的。爹在屋裡嗎，我去找他。”

“哎哎，你這孩子咋回事？這不是成心找不痛快嗎？”柳婷婷着急起身去追。

鐘錦皓怕她摔着，特意停下來攙扶着他。他笑容輕松，一點也不懼怕：“這件事還是說清楚的好，免得爹以後見到我就心裡膈應。”

“他敢！”柳婷婷氣道。

兩人一道進了屋。

鐘楠正手執畫筆，面前擺着一個立起的畫闆，他耐心地調制顔料，等着妻子回來。

柳婷婷倒是回來了，還把那個逆子也帶了來。

鐘楠瞪了他一眼，将畫筆丢在料盤内，轉而拿起毛巾開始擦手。

柳婷婷不放心，想幫他擋一擋，便坐在旁邊也惴惴不安，兩隻腳掌全着地，随時要起身。

鐘錦皓投過來一個安心的笑，撿起旁邊的熱水壺給她倒了一杯茶，才開始悠然開口。

他看着鐘楠：“爹，還記得九歲那年我重病一場，後來一直體虛的事嗎？你讓人送我去找武學世家學習強身健體之術。後來機緣巧合我拜入迷霧城，得迷霧城主青睐，我在百人之戰中勝出，如今成了迷霧城少城主。”

柳婷婷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緊張地問：“那迷霧城是什麼地方？”

“是一處危機四伏之地，隻是他們人少，又在深山之中，外人很少知道。”

當年在迷霧城險象疊生，鐘錦皓多次差點折在裡面。而如今再談起，他卻遊刃有餘，再無當初的懼怕。

柳婷婷的心懸到了嗓子眼：“既然這般危險，他們怎會讓你一個外人來做少城主？其中會不會有陰謀？”

鐘錦皓搖頭：“娘莫要擔心，你先聽我說完。迷霧城之所以人少，是因為他們一直在泡一種藥浴，此藥雖可強身建骨，快速提升武學能力，但毒性極強，輕者再無孕育後代的能力，重者喪命。”

“什麼？”柳婷婷驚慌站起。

鐘楠的臉色也變了。

鐘錦皓依然面色如常，毫不在意，他小心攙扶柳婷婷坐好，露出一個寬慰的笑來，繼續說：“迷霧城的人不會有後代，每一屆少城主皆是在一百人中選拔而出。我當時身體本就不好，結局隻有被反殺的份。為了活下來，我加大了藥量。也就是說，我哪怕按你們的要求娶妻，也生不了孩子。”

聽着兒子的凄苦遭遇，柳婷婷無聲哽咽起來，她拿着帕子抹着淚，萬分心疼地說：“你受了這麼些苦，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已經過去的事，何必說出來讓您擔憂呢！”鐘錦皓拍了拍柳婷婷的手背，“反正也不會有後代，我何必去耽誤人家女子。”

鐘楠的語氣總算冷靜下來：“女子耽誤不得，男子就可以了？”

“……倒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我本來就喜歡他，他現在對我有回應，這是好事。”

“好什麼好？我怎麼向陸家交代？”鐘楠沉下臉。

“隻要您同意就行，他那邊我會再想辦法。”鐘錦皓轉而看向母親，“更何況現在我娘有了身孕，将來無論生下弟弟還是妹妹，鐘家後繼有人，家産也全部歸他，我一分一毫不會動。”

柳婷婷适時起身，慢悠悠走到鐘楠身旁：“皓兒的身體如今這般，你也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