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第一場雪。
蕾雅站在圖書館塔樓前的庭院裡,裹着細雪的寒冷夜風也不能帶走她身上的高熱,因喘息而産生的一團團白氣正消散在空氣裡。她在那裡茫然地看着泛着銀白色的天空,那種銀白色一直延伸禁林方向的山嶺之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光,隻有一片片的白雪安靜地落下來,一點點堆積石磚上面,映着那些燭火的暖黃,一點點将這座城堡染成白色的。
蕾雅看得恍惚了一陣,才走進門廳,又在那裡停了了一陣再猶猶豫豫地拐進了通往地下教室的樓梯。
站在這扇陳舊而陰森的地下室木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抹去些自己額上的汗水,又整理了一下校服。鼓起了這輩子的所有勇氣,敲響那扇看起來拒人千裡的木門。
“進來。”如冬日嚴霜一樣的冷漠聲音從門内傳來。
蕾雅緩緩推開木門,謹慎地鑽了進去,一陣凄冷寂寥的寒氣混雜着魔藥的苦味迎面撲來。她的魔藥學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後,臉色陰冷地沉在他的黑發後面,手中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劃出枯燥的沙沙聲。
“您好,教授。”蕾雅極力保持着聲音的平靜。她看見斯内普剛放下一份畫着“P”的作業,又換過了一份。
“萊恩哈特小姐。”斯内普沒什麼感情地喚她的名字,“什麼事?”
蕾雅将自己不安的雙手藏在裙子後面,小心地挑選着措辭,“教授……我可能誤喝了一種魔藥。”
“可能?”斯内普輕笑一聲。
“應該……也許,是一種迷情劑。”蕾雅小聲答道,
“一種迷情劑?”斯内普挑起眉毛來看她。
“是拉文德在霍格莫德買的……教授,您能看一下魔藥的成分嗎?”蕾雅誠懇地迎向他的視線,忍着痛往前走了一些,從長袍的口袋裡翻出一個玻璃瓶子,朝他遞了過去。
斯内普撇了撇嘴,沉着臉接過了瓶子,轉動着觀察了一陣。很快,他将瓶子咚地一聲擱在他的辦公桌上,冷冰冰地開口道,“校規明确禁止購入來源不明的魔法物品。因為布朗小姐欠缺考慮的愚蠢行為,格蘭芬多将失去五十分。”
“呃……”蕾雅因為他的扣分行為震得一個哆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至于你,萊恩哈特。”他陰冷地說道,“我記得我在課堂上有提過,迷情劑的藥效不過二十四小時。在這期間,我可以給你一瓶緩和劑減輕一點痛苦……哦,你的狀況持續多久了?”
“……一天半了,教授。”
“一天半?”斯内普加重了些語氣。
她舔了舔因為高熱而幹燥的嘴唇,茫然地點點頭。
“是什麼讓你覺得你不應該早點來找我?”
“對、對不起。”蕾雅顫了一下,下意識地就道了歉,又解釋道:“我、我想也許、也許再等幾個小時就好了,我不想打擾您。”
斯内普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地就從口袋裡抽出自己的魔杖,朝着她輕輕念了一個高階診斷魔咒。銀絲般的魔法光芒從他的魔杖尖端迸發而出,慢慢地開始盤旋在她的四周,轉瞬間又變為烏黑的煙霧後散去。斯内普緊鎖着眉凝視那些袅袅的黑煙,眼神也逐漸變得尖銳。
“顯然,這裡面帶有詛咒成分。”他又看向她問道,“你已經這樣一天半了?”
正依靠着牆努力站穩的少女用力地點了點頭。
斯内普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辦公桌那側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那雙黑眸如同磐石一樣冷硬,“很不幸,萊恩哈特小姐,即使是我,對這樣的詛咒也無能為力。根據診斷咒,藥效隻有在你的情感得到對方的回應時,才會解除。”
“得到對方的回應……?”蕾雅錯愕地望向斯内普,“教授……這是什麼意思?”
斯内普瞪了她一眼,斟酌了一陣,才冷淡地陳述道,“親密行為,或者是情感回應。”
親密行為?情感回應?
蕾雅覺得斯内普的這番話仿佛在宣判她的死///刑——哦梅林,那些從來沒有打算過要跟任何人說起的話,難道就要在這裡對當事人說出口嗎?……不對,比表白更糟糕的是,她要怎麼向她的魔藥學教授開口求得他的親密行為呢?
一想到這裡,蕾雅感覺自己不僅身上疼得很,連心髒也開始劇烈地跳痛起來。她瞬間便心虛地别開視線。
還沒等她能做出任何回答,斯内普冷笑着繼續說道,“既然如此,我建議你趁失去意識之前,趕緊去找到那個愚蠢的家夥并乞求他的憐憫吧。”
蕾雅不再說話了,也無法再看向他,側過臉将目光放向窗外,試圖轉移一些注意力。
有風正灌了進來,拂過窗戶一旁壁燈裡的魔法燭火,燭火不安地顫動着,她卻覺得像是因為她顫抖的身體而顫動着。
乞求他的憐憫……
——“一定能創造與那個人一次美好回憶”。
這種由同情心所帶來的回憶,隻能是一廂情願的美好。她有些難過地想到。
“你聽懂我的話了嗎?現在,離開我的辦公室。”斯内普催促的聲音打破了這陣沉默。
蕾雅歎了一口氣,用弱到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教授,如果他不回應我,我可能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