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看見少女的裙子開始旋轉,旋即連帶着她的身體一起,他知道她這一次成功了。隻是,下一秒,他瞥見一個小小的旋渦倏地顯現在對面的樹幹裡,斯内普一驚,迅速地舉起魔杖指向那棵白桦樹——
伴随着“砰”的一聲,蕾雅的雙腳重新站在大地上面,同時,她發現斯内普臉色陰沉地站在幾米開外用魔杖指着她。她在眩暈感裡環視了一下周圍,很确信自己确實移動了一段距離,但剛才那棵有很多黑色印記的白桦樹卻不見了蹤影。
“回來。”斯内普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回去倒是順利的多。蕾雅想着斯内普面前的空地,毫不費力地就再現了剛才的專注,下一刻就輕松地出現在斯内普身側。
等站穩了,她忐忑地看向他。
“怎麼,難道要我給你點嘉獎嗎?”斯内普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沒什麼好臉色地說道。
“不是,我想問我做得對嗎?”蕾雅移開了些視線。
“如果你不想因為卡在建築物裡死去的話,我建議你的目的地選得更聰明一些。”
“好……”她突然意識到那個白桦樹發生了什麼了。
“聽好了,在不太熟練的時候,不要試圖傳送過遠的距離。”
“我記住了。”她小聲地說道。
“等開學通過了幻影移形考試,你才能在别人面前使用,明白嗎。”斯内普繼續叙述道,“在此之前,除非遇到生命危險,不要使用。”
“好的。”
“回正門去。”斯内普話音剛落下就消失在了空氣裡。
蕾雅愣了愣,對着他方才站着的地方點了點頭,在自己的腦海裡勾繪出霍格沃茨雄偉的正門——前的那塊空地。下一個瞬間,她發現自己穩穩地落在了那裡,斯内普就在不遠的地方,正抱着雙臂站在毫無遮擋的豔陽底下,垂在他身側的黑色纖維布料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種細微的光。
她朝他走了過去。
“記住這種感覺。”斯内普眯了眯眼睛,轉過身去邁開步子,“現在,我建議你回去公共休息室整理一下你那糟糕大腦。”
“好的,先生。”蕾雅知道他的意思是上午的練習結束了,應道,“下午見。”
那天下午的大腦封閉術訓練也算是比較順利,她沒有再拿起魔杖指向教授,而是純粹地以意志力去抵抗攝神取念。雖然她并不能成功将斯内普阻擋在她的大腦之外,但至少也沒有再讓他看見那些糟糕的幻想。
她讓他看見了今天的早餐、小精靈拉比、自己家裡種的繡球花、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的趣事,還有跟赫敏在霍格莫德聊的八卦——就在那裡,差點就讓他看見那沾上雪花的黑袍,但蕾雅很快地就努力地想起對烏姆裡奇的憤怒,那股憤怒越來越強烈,将其他的一切記憶片段都擠走了。
“不算完美,但也還不差。”斯内普放下魔杖,用左手輕輕揉着自己的右手腕,“令人驚訝,萊恩哈特小姐。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嗯……”蕾雅也用右手按摩着自己劇烈疼痛着的額頭,“我隻是按照書上寫的做了。”
“書上?”
“就是那些您給我的資料,它說要以真相掩蓋真相。”蕾雅解釋着說道。
斯内普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意識到這個女孩确實悟性很高,很少有人能夠直接通過書面的隻言片語就能達到實踐的層面,主要是精準地操縱自己的記憶片段這一步就有很多人無法做到,比如說上學期的那個眼鏡男孩。雖說她現在用的這種做法肯定不是傳統的大腦封閉術學習路徑,但也許,反過來學也并非不可行。
斯内普斟酌了一下,說道:“不錯,但是記住,強烈的憎恨雖然能占據别的情感,但它仍是情感的一種。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蕾雅沉默了一陣,擡起頭來看向他:“這意味着,它一樣會讓我變得脆弱而失控。我會注意的,先生。”
斯内普有些滿意地揚了一下下巴,随手拿起桌上的魔藥書籍翻開,平靜地對她說:“今天下午到這裡。”
……
就這樣,上午練習幻影移形,下午練習大腦封閉術,晚上補充一些理論知識,然後睡在公共休息室裡,一周悄悄地過去了。
第二周的某個夜晚,斯内普意外地沒有讓她待在辦公室裡,而是讓她前往了霍格沃茨北門。
比起白天的幹燥悶熱,霍格沃茨的仲夏夜晚倒是有些潮濕,頭頂上的天穹是一片盛大的旖旎,月亮将朦胧的銀白色灑向大地,遠方沉着青色的山脈也被鍍上了一層神秘的淺白。而面前的男人大步踩在那像碎銀的鵝卵石小徑上,溫柔的風輕輕地将他的黑袍浮在這夢幻的夜色裡。
“跟上。”斯内普側過頭來對她說,他的聲音輕的像是怕驚擾了這安靜的夜。
“嗯。”蕾雅低聲應着快步跟了上去,走在他的身側,感覺到他放慢了一些腳步。
兩個人舉着熒光閃爍的魔杖進入了夜晚的禁林,幽深交錯的樹影正随着微風沙沙作響,顯得四周更寂靜了,隻有一些輕微的蟲鳴聲在耳邊低語。
“先生,我們這是去?”少女謹慎卻又疑惑地問身邊的魔藥學教授。
“既然你偷看了我的書,那我假設你看到過書裡記載的月露花吧。”斯内普淡淡地說着。(4)
蕾雅愣了一下,旋即在腦海裡搜索着相關的記憶,緩緩地答道,“開在盛夏的夜裡,可用于活地獄湯劑?”
“看來你的大腦還算有點用處。”斯内普說,“還可以用作清醒劑、記憶藥水、部分特殊治療藥水。”
“那我們是要去採月露花嗎?”蕾雅問他。她沒有想到這個暑假的訓練竟然還包括這種活動。
斯内普輕哼了一下,算是回答了她。
他們不再說話了,隻有腳步聲陪伴着他們一直走到禁林深處,穿過那些茂密的樹幹後,一汪閃爍着光的小湖逐漸出現在眼前。
走近了她才看見,那些光芒竟然是螢火蟲的所發出來的。
湖面靜谧地倒映着漫天的星空與月影,螢火蟲簇擁在一起掠過水面,宛如形成了一條熒光的河流躍動在空氣裡,與璀璨的繁星一同照亮着人間的夜。
那些明明滅滅的暖光又落在湖邊的植物上,有大片的月露花開在那些蒼勁的古樹下,淡銀色的花瓣細長而半透明,透出的微光也像夜空裡孤清的月。
再遠些,兩隻月癡獸在湖的對側,倚着花叢,懶洋洋地依偎在一起。
“啊……”蕾雅停住了腳步,看得出了神,不由地歎出了一聲。
斯内普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也跟着頓住了腳步。他本不覺得這景色有多麼美好,因為他已經見過太多次了。但是他停頓在那裡,仿佛在等待着什麼,過了一陣才慢慢地抽出魔杖,從自己的魔法口袋裡召出兩個魔藥材料筐。
他順手遞了她一個,“小心不要破壞花瓣。”
“好的,先生。”蕾雅接過筐子,朝他微微一笑就跑到樹底下去了。
斯内普熟練地挑揀着月露花,将它們整齊地放在筐裡,又在樹底下發現一些白鮮和香錦葵,也一并采摘了下來。等筐子已經塞不下了,斯内普起身站在湖邊上,正看見對側的少女俯身認真地以魔杖切割着花莖,螢火蟲萦繞在她身側,燈籠一般的幽光搖曳着又長明不熄。那景象有些不像他平日的學生,更像是森林裡一種氤氲的幻象。
他耐心地等她一點點用泛着淡光的月露花把筐裝滿。
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的沉默,等差不多走到霍格沃茨的城堡的時候,蕾雅突然開口道:“教授,它們太美了,謝謝您帶我去。”
“嗯。”他平淡地答道。
“要是我們的草藥課有這麼有趣就好了。”她又感慨道。
“我會向斯普勞特教授建議的。”
她又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再往前走了一陣,側過頭來懇切地看向他說道:“先生,如果您要處理這些材料,我可以來嗎?或者……還有沒有别的魔藥材料我可以來幫忙處理?您知道,一個人呆在公共休息室真的有些難受。”
斯内普看了她一瞬,抿着嘴繼續走進城堡,等一直走到了不再同路的台階前,他才開口道:“我知道了。”
“謝謝您。”蕾雅将手裡裝滿月露草的筐遞給了他,眼眸溫暖而明媚地直視着他:
“晚安,教授。”
那天晚上,蕾雅發現自己可以安然地獨自睡在寝室裡了。
(1)移形換影、幻影移形、幻影顯形……我知道我知道,我反正統一一下稱為幻影移形了。
(2)(3)(4)參考至哈利·波特中文維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