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氣确實有些反常,剛邁入十月中旬,霍格沃茨便迎來了一場神秘的雨夾雪。整個霍格沃茨仿佛籠罩在一層灰色的帷幕之下,陰霾厚重,濕冷昏暗,讓人喘不過氣。這氛圍實在是十分适合因食死徒的行動而變得越發沉重焦慮的魔法界。
這陰郁的天氣也正如蕾雅的六年級校園生活——無數的無聲咒練習,更多的論文,還得時不時去參加斯拉格霍恩的小型晚宴。那些晚宴無聊至極,以至于蕾雅甚至甯願替哈利去參加斯内普的禁閉,以此來逃避它們。
蕾雅覺得這日子真的就仿佛和這場雨夾雪一樣,灰蒙蒙的,冰凍砭骨,看不到一丁點能令人喜悅的亮光。更不要提,鄧布利多和斯内普的事還盤踞在她心裡。
今天是去霍格莫德的日子。
一早醒來,蕾雅就瞥見了窗柩上凝滿的濕霧,窗外的雨水和細雪交織在一起,不時被冷風拍在玻璃上,發出無情冰冷的“沙沙”聲。光是看着,她就冷得在被窩裡打了一個寒戰。她掙紮着給自己套上厚厚的毛衣,又裹上了格蘭芬多圍巾,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溫暖的床。
這鬼天氣,還是不要出去霍格莫德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麼東西要買。就這麼想着,早飯過後,蕾雅别過了赫敏他們,自己一個人抱着這周還沒寫完的作業和幾張信紙來到了圖書館。
因為那些滲進來的水汽,今天她意外地沒有選擇任何靠窗的位置。剛坐下來,她在蒼白灰霾的日光裡攤開了信紙,準備先給雷格納回信。
雷格納的來信越來越頻繁,大段文字裡都是對她近況的關心,問她是否還在訓練,并反複叮囑她注意安全,尤其不要過于沉浸在情緒裡。最近,他還額外提到一件事,提醒她不要跟馬爾福走得太近。
起初,蕾雅對父親突然提到馬爾福這個名字感到很奇怪。雖然哈利一直在提馬爾福的事,但她不明白怎麼父親也開始說馬爾福的事了。直到前幾天,她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韋斯萊先生和魔法部官員再次搜查馬爾福莊園的消息,蕾雅才意識到,也許這裡面的确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情況。
不過,她實在沒什麼精力去細細考究這些事情。她簡單地給雷格納回了信,告訴他自己一切安好,然後将信封折好,放到一旁。接着,她又随意寫了幾行魔法史作業,然而這項任務實在是乏味得讓她幾乎無法繼續下去——梅林知道她可以忍受寫五篇黑魔法防禦課的論文,也不願再碰魔法史。
最終,蕾雅決定暫時放下作業,起身準備先去把信寄掉。
踩上台階,推開圖書館的大門,蕾雅迎面就看見了她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他正抱着一箱魔藥材料,紛繁複雜,很難細數裡面都有什麼。
她停住了腳步,擡起頭來跟他打招呼,“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從材料後面微微歪了歪頭,聲音冷得如同今日的天氣:“我以為你應該在霍格莫德?
“太冷了,我沒有去。”蕾雅小聲地答道。
“既然如此,我建議你好好利用這個時間。”斯内普撇了她一眼,随後轉身繼續往塔樓的方向走去。
蕾雅連忙跟在他身後,試探性地問道:“教授,您是準備配置魔藥嗎?”
斯内普沒有回答她,但也沒有阻止或拒絕她的跟随。蕾雅心裡竟然感到幾分喜悅,邁着小步子一路跟在他的黑袍後面,順利進入了他的辦公室。
這對她來說,可以算得上這周最溫暖的時刻了。
然而,斯内普的辦公室可沒有什麼溫度,而接下來的幫忙内容也讓她不由得背脊一涼。
戴上手套,蕾雅站在斯内普身邊,仔細地将黑色甲蟲的眼珠分離出來,放進玻璃罐裡。随着越來越多的黑眼珠子堆積,她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她隻能努力維持着手上的機械性動作,将注意力轉移到斯内普正在熬制的那鍋霧藍色魔藥上。坩埚上方的牆壁上,九月初以來又多了幾張新的配方紙條,而她的那本書也依然攤開在一側,已經翻到了接近最後的頁面。
蕾雅收回目光,吸了一下鼻子,小心地問道:“先生,上次的藥有效嗎?”
斯内普側過頭來,就注意到了少女凍得通紅的鼻尖,他順手一擡便點燃了辦公室裡的壁爐。
“還可以,疼痛感減輕了。”
“那就好。”蕾雅笑了一下。
“但是材料不可多得。”斯内普悶聲道,顯然那次的成功隻是好運,再去一次也未必能再獲得那種材料了。
“所以您又在試新的藥了嗎?”少女又問道。
“嗯。”斯内普應得很幹脆,手上剛抓起一把切碎了的柳葉扔進坩埚裡,又對她說道:“一勺甲蟲眼珠。”
“好。”蕾雅将手中的那隻甲蟲殘骸放下,摘掉手套,拿起銀色的小勺子舀起玻璃罐裡的眼珠,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輕輕将它們撒入坩埚中。眼珠子落入沸騰的液體中,發出微弱的“滋滋”聲,魔藥表面泛起了幾道漣漪。
太近了,那股苦澀的魔藥味瞬間鑽進了她的鼻腔,蕾雅立刻縮了回去,皺了皺鼻子,重新投入到她的甲蟲作業中。
壁爐裡的火焰漸漸旺盛起來,噼啪作響,橘紅色的光芒在辦公室内跳躍着,映得整個房間暖意融融。斯内普的餘光瞥見少女的耳朵被熱氣烤得微微發紅,跟她脖子上的圍巾快是一個顔色了。但他沒有過多在意,繼續凝視着坩埚中升起的淡淡霧氣。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更為急促的敲門聲,敲得蕾雅一驚,幾乎讓她懷疑是誰敢這樣敲斯内普的辦公室門。
還沒等斯内普冷起臉咒罵,費爾奇的聲音便透過門縫傳了進來:“斯内普教授,快開門,麥格教授讓您趕緊看看這個!”
斯内普眯起眼睛,目光轉向蕾雅,“你來,”他說,“順時針,慢速。”
“啊!”蕾雅趕緊放下手中的甲蟲殘骸,謹慎地伸手接過斯内普手中的攪拌棍,心裡隐隐地泛起一絲不安。
斯内普轉過身,大步走到門口,将門猛地拉開。
“什麼事?”他漠然地問道。
“就剛才,海格抱着個昏倒的女學生去了醫療翼。波特那幾個小毛頭慌慌忙忙地拿着這個東西從霍格莫德趕回來,麥格教授讓我趕緊拿給你,還叮囑我别打開。”費爾奇那毛躁尖銳的聲音更加刺耳,他遞給斯内普一個被格蘭芬多圍巾包裹着的物品。
“我知道了。”斯内普冷淡地回應,接過圍巾,然後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
“哈利?”蕾雅忍不住好奇地朝斯内普的方向望去,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停下。
斯内普走到一旁的側櫃前,将那樣東西小心翼翼地放下。他輕揮魔杖,紅色的圍巾緩緩展開,露出一條華麗的項鍊,上面的白色寶石在壁爐的火光映照下,閃爍着璀璨的光芒。然而,下一刻,蕾雅注意到斯内普的眼神瞬間收斂,神情變得嚴肅。他迅速施了一個診斷咒語,與之前對她使用的咒語有些相似,頓時,一團黑煙從項鍊上騰起,盤踞一陣,久久不散。
斯内普皺起眉頭,低哼了一聲。随後,他從櫃子上拿出一個帶鎖的木箱,小心翼翼地将項鍊甩進箱子裡,并附加了幾層鎖咒。
“愚蠢。”蕾雅隐約聽見他低聲罵了一句。
“先生?”她疑惑地看向他。
斯内普仿佛這才意識到她還在這裡,但他顯然沒有打算解釋任何事情。他沉默地走到蕾雅身邊,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攪拌棍。
“你先回去。”他冷硬地對她說,音量不大,卻充滿了命令感。蕾雅不敢再開口問任何東西,隻能默默點頭。
離開斯内普的辦公室後,蕾雅先将給父親的信寄了出去,随後回到了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直到赫敏他們吵吵鬧鬧地回來,她才知道剛剛在霍格莫德發生的事。原來,凱蒂·貝爾接觸到了那條項鍊,之後像是被奪魂了一樣飛上天空,尖叫不止——光是聽描述蕾雅也覺得足夠駭人了。
“一定是馬爾福幹的。”哈利咬牙切齒地說着,綠色的眼睛裡閃着憤怒的光,甚至看起來有些偏執,“他就是已經加入食死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