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當時就變得很難看,似乎認為這并不值得高興,甚至認為這是一個新的恥辱——連自己最期待的守護神都在提醒他,他永遠帶着不可磨滅的、痛苦的烙印。
塞萊斯特不知道該如何寬慰他。
正思索着,幾名身穿統一制服的巫師來到辦公室,貝爾比将萊姆斯交給他們,帶着塞萊斯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們去哪?”
“去樓上,可以實時觀測的地方。”他們登上一座旋轉樓梯,樓梯開始自動往目的樓層運行。
“這是怎麼回事?是魔法嗎?”塞萊斯特驚奇地問。
“當然,小姐。”貝爾比驕傲地說,“魔法是萬能的!”
“要是霍格沃茨的樓梯也能這樣就好了。”塞萊斯特嘟囔着,“或許,和麻瓜商場裡的自動扶梯有點類似?”
貝爾比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這個?”
塞萊斯特點頭,他繼續說:“是的,就是根據那個什麼梯,我們研究出了相對應的魔咒……不過現在還在改良階段,因為速度太慢了。”
“我還以為,你會排斥麻瓜的東西?”
貝爾比大笑:“為什麼呢?因為我是斯萊特林,還是來自純血家族?”
他搖搖頭:“你隻說對了一半。我确實不喜歡麻瓜,甚至稱得上讨厭,但這并不妨礙我欣賞他們制作出來的東西。”
“就像妖精一樣,沒有巫師願意和妖精通婚、居住甚至做朋友,但這和他們對妖精做的首飾趨之若鹜并不沖突。”
“隻要能帶來利益與好處,一切規矩都可以适當變通。”
貝爾比沖塞萊斯特眨眨眼,輕快地說:“這是大勢所趨,也是一切合作達成的基本原因。”
塞萊斯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兩人來到實驗室的頂樓,這裡是一條長長的、空曠的環形走廊,兩邊鑲嵌着巨大的玻璃幕牆,站在走廊邊緣往下看,可以将樓下所有實驗室盡收眼底。
貝爾比用魔杖隔空點了點靠左的一間屋子:“看到了嗎,你哥哥在那裡。”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東西,對着那件屋子輕輕一按,玻璃牆上就放大顯示了屋子内的實況,不隻是畫面,連工作人員與機器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貝爾比解釋道:“一件來自美國的煉金物品,花了我不少金加隆。”
塞萊斯特心想,懂了,監控呗?
畫面上,一項項複雜的檢查正有序地進行。
塞萊斯特看得眼花缭亂,機器上不時傳來不同的聲音,亮起不同顔色的燈。工作人員全程除了問話一句不說,萊姆斯和塞萊斯特顯得都有些緊張。
“真神奇。”貝爾比發出驚奇的贊歎,“你哥哥的各項身體機能都非常好。”
“在最初研究狼毒藥劑時的志願者,要麼營養不良要麼精神崩潰,還有大大小小幾十種其他問題,而你哥哥——”他的聲音因為困惑和激動都變了調,“除了血液中含有狼毒,别的竟然與普通巫師沒有差别?”
“他在哪個狼群?他平時都是怎麼捕獵的?”
塞萊斯特剛因萊姆斯健康的身體情況調動起來的情緒瞬間被同樣的困惑取代,她覺得貝爾比誤會了什麼:“……不,他不在狼群,也不用自己捕獵……”
“……我的意思是,他和我們……他和他的父母親,是住在一起的。”
貝爾比的表情怪異地扭曲了一瞬,深吸一口氣想平複情緒:“為什麼他的家人還願意和他在一起生活,他的父母是什麼人?”
塞萊斯特被他這種無意識的冒犯搞得很煩躁:“再普通不過的巫師。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生活?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是他們的兒子,也是我的哥哥,我們是親人,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家人?”
貝爾比微微張口,臉上的表情怪異地變化——先是一瞬間的嘲弄,然後又變成不解,最後是無奈……他的手擡起又放下,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沖擊,短暫喪失了身體機能。
塞萊斯特發誓,就算伏地魔本人來到她面前和鄧布利多進行世紀大和解,她也不會像此刻的貝爾比一樣如此震驚。
“愚蠢,太愚蠢了。”良久,塞萊斯特聽到貝爾比喃喃的呓語。
她剛想發火,表示就算有求于你你也不可以随意侮辱人——就聽到了貝爾比的下一句話。
“純血家族為了血統分歧和理念不同就能輕易放逐自己的血親,有的家庭卻能接受自己變成狼人的孩子。”他的目光放在屏幕中的萊姆斯身上,可能透過玻璃看向更遠的地方,“真是太愚蠢了。”
塞萊斯特覺得,眼前這個人,她愈發看不懂了。
臨走前,貝爾比遞給萊姆斯一個門鑰匙,表示下次月圓萊姆斯可以直接來實驗室變身,方便觀察記錄,在塞萊斯特的軟磨硬泡下,他不得不答應給鄧布利多的信中也寫明捎帶着塞萊斯特——萊姆斯難得強硬表達妹妹一定要跟在身邊。
“沒見過表兄妹感情這麼好的。”貝爾比嫌棄地撇撇嘴,“好了,豪威爾先生,盧平小姐,我們下次月圓再見。”
——為了避免被實驗室的人發現萊姆斯在霍格沃茨上學,兄妹倆不僅讓父親給萊姆斯做了無傷大雅的人體變形——改變了頭發顔色和面部輪廓什麼的,還讓他将姓氏登記成母親的婚前姓。
兄妹倆告别貝爾比,慢慢地走在倫敦的街道上。此時夜色已經彌漫,街上行人漸漸往一個方向彙聚。
塞萊斯特看着沉默的哥哥,暗暗自己做了個決定。
她買了新的車票,公交車緩緩前行,開往泰晤士河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