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賀小樂尚未來得及說出自己是來找朋友的目的,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
一道溫潤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就說了讓你乖乖跟我一起坐馬車,你卻偏偏要用雙腿跟馬比賽。”
賀小樂的反應也很快,他轉過身,撒着嬌,一臉委屈地抱住了花滿樓的胳膊:“就差一點我就超過馬了,這次是我被攔住了,不算不算。”
花滿樓用扇子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你呀……”
錦衣衛冷冷地看着他們。
花滿樓走上前,拱手向那兩個錦衣衛道了聲歉:“實在抱歉,表弟與我鬧着玩,把自己弄得邋邋遢遢,驚擾了二位。我是城内花家錢莊的少東家,時逢初七,前來查賬。”
錦衣衛中一人眯了眯眼睛:“花如令是你什麼人?”
花滿樓笑着回答:“正是家父。”
錦衣衛的消息是世間最靈通的,來到兖州後,不過短短半個月,他們就把兖州大大小小的事摸了個一清二楚。
他們知道,花滿樓說得話一點不假。
兩個守城的錦衣衛互相看了一眼,把花滿樓和賀小樂放了進去。
雖然,以錦衣衛的情報網,他們當然也不可能不知道花滿樓和陸小鳳的關系。
可他們的上官說了,見到花滿樓隻要他能給出合理的理由就放行。
關于這件事,衛所裡的兄弟們暗地裡都在傳,陸千戶與那被他們關起來的陸小鳳沒準有什麼親戚關系。
而這位陸小鳳的“親戚”此時正坐在陸小鳳的牢房裡同他喝酒。
陸小鳳一邊喝着酒,一邊用手裡的花生米扔牢房裡的耗子。
陸琦冷着臉看他。
陸小鳳笑道:“陸千戶日日來尋我喝酒,結果每次都是我喝你看着,這有什麼意思?”
陸琦的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冷,他回答:“至少比你喂老鼠有意思。”
他沒等陸小鳳說出什麼解釋的歪理,緊接着就問他什麼時候離開。
這個問題陸琦已問了很多次。可每一次陸小鳳都隻是搖頭笑笑。陸琦是他的朋友,他不能讓朋友替他擔下這越獄的罪名。
而今天,陸琦終于忍不住開了口:“歸善王謀反的案子隻有你才能破,他們讓你一晚上犯下八件案子,就是要阻止你查這個案子,你真就如此遂了他們所願?”
陸小鳳終于停下了投喂老鼠的動作,他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當然不想遂他們心意,可惜,現在大家都在傳我和你陸千戶是親戚。”
既然是“親戚”,以現今敏感的局面,放了陸小鳳,下一個進诏獄必定是陸琦。
而這,也是對方設下的局。
陸琦看着陸小鳳說:“我實在不該見你在兖州就去找你幫我。背後的人似乎很了解你。”
陸小鳳卻說:“要了解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實在是很容易。”天下的人都知道他重視朋友,用朋友來威脅他,那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可天下人也應當知道,他陸小鳳最不缺的也就是朋友。
就是這時候,有手下向陸琦通傳,陸小鳳的兩位朋友來給他送酒來了。
陸小鳳看到賀小樂的第一反應就是笑。這小白團大概是一路跑來的,一身白變成了一身灰黑,整一個小煤球。
再看他手裡提着的酒,陸小鳳臉上的笑就更燦爛了。這小家夥,倒是記得他的饞蟲。這酒嘛,居然還真是醉仙樓的。
賀小樂上下打量着陸小鳳的牢房,和别間沒什麼不同,一樣的髒亂差。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的破舊桌案上多了幾壺青花瓷瓶裝着的酒,他的對面還坐了一位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花滿樓松了一口氣,他笑着說:“看來,陸小鳳下了大牢過得也還不錯。”
陸小鳳看向賀小樂,目光裡有一種可稱之為欣慰的光,他說:“看來我的人緣也不錯。”賀小樂在這,豈不是證明了西門吹雪已經來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對着陸琦伸出了手,一邊把他拉起來一邊說:“陸千戶,可以勞煩本地知州開個堂,審理一下我那犯下的八件案子嗎?”
陸琦一驚:“你已有了證據?”
陸小鳳笑道:“一直就有。”
陸琦不解:“那你之前為何不說?”卻還要在這大牢裡喂出一群肥老鼠。
陸小鳳指了指賀小樂:“這次的案子棘手,我當然要找些幫手才是。”
陸琦也指着賀小樂,他不明白,這看起來一眼就能望進肚腸的少年到底哪裡可以稱得上幫手。
被他們讨論的賀小樂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别說陸琦不知道了,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陸小鳳賣了個關子:“天機不可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