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您的父親會那麼喜歡……”
“我現在突然有了一個願望。”言阮神采奕奕地看着眼前的人。
男人示意他說下去。
“我想以後您能陪我再回去一次,或許但時候的心境已經不如從前,但是一定會有新的啟發。”
他随口一說,說完又有些後悔了。
他和俞峸池還會有以後嗎?
他這樣說,男人會不會覺得他太過于一廂情願?
就在言阮這樣想時,俞峸池竟然已經将他慢慢攬進了懷來,在他耳邊說道:“可以。”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在言阮心頭狠狠一撞,他的心忽然又熱起來。
俞峸池再次給了他希望……
隻有觸碰到俞峸池時他才會有一種真實感,男人的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木質焚香味,想是在靈堂上沾上的。
言阮的心有些亂。
不遠處的迷宮花園出口處,一片白色的衣角忽然一閃而逝,快的就像一片殘影。
言阮有所察覺,慌忙間推開了俞峸池。
男人皺眉問道:“怎麼了?”
言阮也不太确定剛剛那人是在偷聽還是剛好路過,所以隻道:“您不能離開前廳太久,就先回去吧,我在附近轉轉再回去找您。”
靈堂的賓客盈門,俞峸池深知自己确實不應出來過久,于是點頭,但囑咐他道:“不要走遠了,這片天主園比你想象的大。”
言阮點點頭:“好。”
目送俞峸池遠去,言阮即刻轉身,重新踏入迷宮花園。
花園的這處出口到下一個分岔口暫且隻有一條路。
他現在隻想弄清楚,剛才偷看的人是誰,如果是葬禮上的賓客,事情就大了。
他和俞峸池的事,如果被曝光,對兩人而言都是棘手的把柄。
就在他以為真的追不上那人時,卻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正背對着他停留在岔路口處,兩條路的中間是一個小型的聖母噴池,噴池有兩層高,裡面盈滿了活水。
一片枯葉像小船似的飄在水面上。
顧林看着池子裡的水,水面上是自己的倒影,倒影裡的人面無表情,不是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他知道後面的人終于追上來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
言阮輕喘着,看到顧林的那一刻,算是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别人,雖然被顧林撞見也不是什麼好事,言阮直覺道。
果然,顧林緊抿着唇轉過身來,眼裡盡是不善。
言阮平複着呼吸,腦中千回百轉,過了幾秒,對他試探性地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又讓你看見我和他在一起了。”
顧林卻嘴唇未動,仍然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你打算不理我了嗎?”
出口是有些略微指責的語氣。
一般情況下,顧林是很吃自己示弱這一套的,言阮想到。
果然,對方眉宇輕蹙,有些動容,雖側過臉不看他,卻對他道:“葬禮上這麼多人,你就不怕被人看到?”
“……”
怕,怎麼不怕,所以他這不是馬上追出來了嗎。
“那裡幾乎沒有人的……”
“我不是人?”顧林竟是抓着字眼不放。
言阮深吸一口氣,心道,這是在鑽什麼牛角尖?
隻得硬着頭皮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哎……我惹你不高興了,對不起。”
顧林冷哼一聲,接着卻畫風一轉,道:“沒有什麼對不起,言阮,我隻是來找你的。”
“林晔已經到了。”說話間表情依然凍得如冰塊。
言阮一愣,他在離開前廳之前,确實有發信息讓顧林以及其他人幫他注意一下林晔,上次林晔拜托他的事,他還沒有給他答複,顧林竟然因為一直沒打通他的電話,就直接到後山來找他了。
他感激地看了顧林一眼,顧林卻繼續冷哼一聲:“去吧,别再在這裡礙我的眼。”
嘴雖然是毒的,但是言阮知道,顧林恐怕隻是被剛才他抱着俞峸池的那一幕刺激到不行,于是沒心沒肺地對着他一笑,便與他錯身往前廳跑去了。
正常人哪是這麼容易能接受同性戀的,更何況顧林和俞峸池還是那樣的關系……
*
賓客中的熟臉,大多是公司内部的人,言阮和他們都簡單打了照面,卻唯獨沒有看見林晔。
視線中的大人,都各忙着各的,幾個小孩子湊一桌正玩着疊紙牌屋的遊戲。
其中有一個人,穿着得體的黑色正裝,身材曼妙,遊刃于衆人之中,正是林覓。
趁她休息的間隙,言阮來到她身邊,問道:“覓姐,你看見林晔哥了嗎?”
林覓順手拿了他旁邊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笑道:“他和自己的經紀人在旁邊的小型會客室談事情,阿言,你暫時先不要去打擾他們。”然後使了個提醒的眼神,又匆匆走了。
可言阮偏生不是那種愛聽話的人,她找到林覓所說的“會客室”,那是一座禱室,就在教堂的背面,比前廳安靜許多。
言阮剛摸到門口,便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出去。”
他想,這人怎麼狐假虎威,明明隻是個經紀人,說話做事,卻這樣拿腔拿調。
說話的人正是林晔的經紀人吳濤。
“我不希望我們最後弄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這次說話的人是林晔。
吳濤狗仗人勢的聲音繼續傳來:“俞總讓我回你,你有什麼資格和他談條件。”
言阮還想再聽,裡面卻沒說話了,一兩秒後,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談話談到這地步,林晔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于是轉身離開,在他跨出禱室時,看見了正在門口偷聽的言阮。
林晔明顯也被吓了一跳,此時的林晔隻穿了一件襯衫,領子耷拉着,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扣,手裡拿着脫下的外套,有些狼狽。
言阮向他擺擺手,小聲道:“林哥,我剛來,就聽到最後兩句,你們說什麼了,他這麼生氣。”說着指了指禱室裡面的吳濤。
林晔歎了口氣,卻道:“阿言,這件事你别管了,之前謝謝你幫我問那些。”
說着不等言阮回話,便黑着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