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竟然就是白商的叔叔這件事,給了言阮不小的“刺激”
“樹大根深”又是“家族企業”,這很難不讓人對白商的身份好奇,白商在原力又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言阮跟着這樣想着,言阮已經走出了靈堂,在俞家人還沒有全部到達這裡之前。
他在迷宮花園信着步,走到什麼地方,便看見什麼景色,沒有目的地,從一個出口到另一個出口,兜兜轉轉,每次出來的方向都不一樣。
他曾聽說過慈山曾經有一座教堂,但卻沒有想過這座教堂的規模會這麼宏偉,竟類似于一座小型城邦。言阮觀察了一下在這裡生活的人,他們的生活較為清閑,能夠自給自足,真的就像中世紀的教堂生活一樣。
這一次,言阮出來的地方是離主教堂的幾百步遠的另一片哥特式建築群。
這片建築像是新擴建的,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牆身上粉刷的是嶄新的白漆,牆面的聖子、聖父浮雕繁複華麗,再往上是一片片彩色琉璃窗,在讓人頓生肅穆之感。
“言阮,終于找到你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言阮回頭。
簡豫方已經換了一身設計年輕簡約的白色正裝,胸口别了一朵新鮮的白色薔薇,和在杯水町時穿着慵懶休閑裝的閑散公子形象判若兩人。
言阮笑道:“你還真是……”
“是什麼?”
言阮誇贊道:“簡豫方,沒想到你好好打扮一番,還挺帥的啊!”
聽到言阮破天荒的誇贊,來人受寵若驚,又轉而有些不好意思:“哥一直都很帥好嗎。”說着像變魔術一般從背後拿出了一朵白色蕾絲作系帶,包裝精美的粉色玫瑰。
隻是這玫瑰熟悉的很,不是他留在簡豫方店裡,讓他“看着辦”的七夕禮物嗎。
言阮接過,仔細看了看,發現玫瑰還和之前一樣鮮豔欲滴,散發着幽幽的檸檬柑橘香。
“物歸原主。”
簡豫方行了個誇張的紳士禮,然後将玫瑰重新“送”道言阮手上。
後者一哂,有些可惜道:“它的主人不是我,就算你把它帶來,今天在這樣的場合,我也沒法送啊。”
簡豫方倒覺得無所謂:“阿言,你面對着你那位的時候,總是顧慮太多,其實你想送,終究會找到機會的。”說着對他眨巴了下眼,然後道:“我爸媽還在主廳坐着呢,得回去了。”便繼續邁着他那悠閑的步伐往前廳走去。
徒留拿着花的言阮,站在教堂宏偉的建築下,不知所措。
今天的天氣是多雲,陽光一點也不強,但是教堂的潔白的牆面卻讓人覺得周圍是那麼空曠明亮。
言阮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這腳步聲在這偌大的走廊上顯得格外明顯。
俞峸池從早上到現在,神經一直緊繃着,他趕到慈山時,靈堂布置得比他想象中得還要好,可身邊向他彙報的卻隻剩下surffer工作室的設計師以及他的助理,他先前讓等着他的人,就像失蹤了一樣,也不見主動來找他。
等他尋到他時,卻看見另一個年輕人在和他說話,那人還送了他一朵玫瑰花。
那孩子的人緣一向是很好的,隻是他不應該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和别人有說有笑,那笑容,看着十分紮眼。
此時的言阮也已轉過頭來。
“俞總……”
看着俞峸池面無表情地向他走來,眼底醞釀着沉雲,言阮的笑凝固在臉上。
他是在怪自己沒有聽他的話去找他嗎?
“你手上的玫瑰,再攥緊一點興許就折斷了。”
“…… ”
言阮低頭,看着他不覺用力攥得有些打皺的鮮花外殼,很快減小了力道。
“俞總忙完了嗎?我看你一直在忙着和客人們說話,所以沒去打擾你……”
他撒謊一向信手拈來,可眼見着俞峸池的臉色絲毫沒有好轉,便越說越心虛。
他确實是故意不去前廳的。
“剛才那是雲錦秀行的簡豫方?”
雲錦秀行就是簡豫方父母的投資公司。
言阮回道:“是他……他父母也來了……可能剛好和您錯過了。”
看來俞峸池不是因為自己沒去找他而,而是因為……
想到俞峸池剛才可能正好将簡豫方送自己玫瑰的一幕看了進去……
言阮心裡苦笑,這是誤會了什麼?
他也會在意這個嗎……
俞峸池看着言阮低着頭,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有些不耐。
周圍空曠無比,一個人也沒有,好像永遠不會有人會看到這一幕,教堂的牆體潔白若新雪,旁邊的花叢裡,山茶花發出細細的冷香。
這種花開的越久,顔色越淡,有的花朵已經從深紅專為玫粉色。
言阮的眼角也有些泛紅,他激動的時候眼角總是會被暈染出淡淡的紅。
他沒看錯,身前的人真的是在低笑,且一點收斂的意思也沒有。
就在他想要打斷,甚至遏止住這打眼的笑容時,言阮忽然又動了。
他将本來藏在背後的玫瑰花放到了胸前,當着他的面沉醉地輕嗅,然後擡頭望向自己……
那雙眼睛明亮又好看,純潔又清澈……
接着他輕輕地在花身上吻了一下,慢慢地靠近他,踮起腳尖……
帶着淡淡柑橘香的香吻就這樣落在了他的唇角。
男人的心跳居然不自覺地快了一拍。
淺淺的一吻,隻停留了幾秒,言阮重新站到了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眼睛。
“這朵玫瑰是我買來送給您的,情人節的禮物。”
“您還記得緣衣說我們在哪裡碰上的嗎?就是在簡豫方自己開的日料食店裡,當時我聽說你家裡出了事,也不好再把這種顔色鮮豔喜悅的玫瑰送給你了,就……”
俞峸池似乎已經明白了。
言阮接着道:“現在再偷偷送給您好不好?”說着遞到了他面前。
男人的表情已經緩和了許多,審度了他片刻,終于伸手,隔着他的手握住了那枝玫瑰。
“我聽surffer的設計師說,靈堂的玫瑰品種以及配色是你要求換的?”
言阮此時倍感輕松,笑容燦爛道:“俞總還滿意嗎?”
男人回他:“你一向不會讓我失望。”
聽到俞峸池這樣誇自己,言阮的腦子又開始放煙花了,隻是他知道今天自己是來參加葬禮的,俞峸池的心情也并不是那麼好,于是盡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我将葬禮的美術設計将當初那幅畫結合了起來。”
“那幅畫,畫的是夕陽下的阿姆斯特丹,您還記得嗎,我和您說過,我在大學時曾作為交換生去過阿姆斯特丹的RH大學半年。”
“學校教學樓有百年曆史,就像這座教堂一樣,靜谧,厚重,我喜歡學校餐廳的咖啡,面包,喜歡學校的運河,喜歡冬日日落時的阿姆斯特丹。它浪漫得就像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很久。”
“每次放學後我就和同學坐在咖啡廳裡,冬令時節四點多就天黑了,從透明的玻璃窗往外看去,天空漸漸變成深藍色,落日的暖光讓人覺得時間不是流逝掉了,而是我們獲得了時間。旁邊人在投入地交談,我們一群年輕人,就算不說話,隻這樣靜靜看着天邊的日光,也會覺得幸福……”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我想,有兩種人最能體會這樣的幸福,一種是來到異國的,有些青春熱血,又對未來感到迷茫的年輕人,還有一種就是已經到遲暮之年,人生已經過去大半,戎馬半生,能夠靜靜享受接下來的生活的人,就是在這樣的靈感下我畫了那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