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好像沒那麼熟吧。
韓清霜沒說出口,心裡莫名有些東西在晃蕩,一個聲音好像在說,答應他吧。
當然,答應他的話也沒說出口,韓清霜呆呆看着男人,任他擺弄着把自己塞進大大的衣服。他的動作很輕,帶着無處下手的青澀,也帶着不知所措的心疼,還似是如獲至寶般時不時朝他笑一笑。他的眼神溫柔,一切都與他幹練的氣質很不符,讓人有種被獨寵的錯覺。
也許是暖氣太熱了吧,又或許是他的衣服太厚,暖流在身體裡四處流竄,臉頰也着了火。
答應他吧,腦海裡的聲音再次呼喊。
可這時李菁的聲音也冒了出來,cao你媽個死.變.态七個字如幾塊巨石從高處砸下,砸醒他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他們喜歡的是這張漂亮的臉,是看上去還不錯的身材,他們喜歡的是一個正常的人。韓清霜默默把所有惱人的聲音逐一扼死,順便把不該有的奢望也抹滅。
淩鵲羽想要背他,韓清霜堅持要自己走,可腳卻是不争氣落地就是踉跄,正正摔進男人懷裡。這個大熊抱沒抱出暧昧,抱出了淩鵲羽的焦灼,懷裡的韓清霜真的是着了火一樣渾身滾燙,他發燒了。淩鵲羽不再拘謹,前臂繞過膝窩,不容得韓清霜拒絕,被他橫抱在懷裡。
“喲,看着瘦,還挺沉。”淩鵲羽調侃道。
韓清霜暈乎乎的,扣緊了男人的脖子保持平衡,有氣無力也還是倔強,他說:“抱不動就把我放下。”
淩鵲羽把人颠了颠摟得更緊些,說:“抱不動也不放,”邊說邊往外走,“再也不放了。”
男人說得意味深長,染紅了韓清霜的耳朵,他腦袋埋進男人肩窩,男人過速的脈搏砰砰砰地從脖側傳達到熾熱的臉頰,韓清霜也使盡了力氣摟緊了些。像是迷失汪洋的孤船見到燈塔,連日來緊繃的弦啪一聲就斷了,他突然覺得冷,那日的恐懼在這一刻轟地如一團濃霧般裹挾他的軀體。挨打時都沒有哭也沒有怕,為何在他面前竟顫抖不止?委屈也像海嘯似的從眼底奔湧,浪潮沖撞他乏力的眼皮,輕而易舉就決堤。他蜷進男人懷裡失控地抽泣,似乎要一次過發洩積攢已久的情緒。淩鵲羽一句話也沒說,韓清霜隻知道男人喘着粗氣越跑越快。
醫院不遠,僅僅二十分鐘就到了。
急診室繁忙而吵雜,淩鵲羽蹙眉看了眼沒有頭的隊伍,低頭貼了貼哭累了熟睡那人的額頭,打了個電話就徑直跑上特需部。
接待他的是夏槿,她是特需部的外科醫生,也是淩鵲羽舅舅以前帶過的學生。舅舅因家中變故出國之後就再也沒聯系以往的熟人,這是夏槿第一次見淩鵲羽。簡單寒暄後,漂亮的女醫生先是找出自己的化妝包,給睡眼惺忪的人卸掉厚重的僞裝。
久戰沙場的夏槿也被眼前糟糕的情況驚到,醫者多是仁心,她捏着卸妝棉不忍心下重手,而站在旁邊幹着急的淩鵲羽還幫倒忙一個勁囑咐輕點,輕點。
韓清霜越發不好意思咬着唇坐得闆直,看女醫生焦急又無措的神情,他說:“要不我自己來吧。”
夏槿沒停手也沒接話,丢出一連串的問題:“怎麼弄的?報警了嗎?傷情鑒定做了沒?”
韓清霜始料未及,愣着措辭,沒等他說話淩鵲羽就幫他答道:“報了,鑒定還沒做。”
夏槿看了淩鵲羽一眼,說:“你還是去挂個号,開單子得用。”
淩鵲羽聽話跑着就走,夏槿看他身影消失在電梯,轉頭神色凝重地握住了韓清霜的手說:“别怕,有什麼事兒你跟我說,是他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