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将謝雲清帶回房間,來不及觀察屋内擺設,先找到床,将人輕柔放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就是理智值一次性降低過多所導緻的昏厥。
時景歎了口氣,給他蓋好被子,又轉身飛速離開。
不是他不想留在這裡照顧謝雲清直到對方醒來,而是宴會廳的變故他必須回去看看後續發展。
一旦情況超出控制,又沒有被及時發現,很可能會導緻團滅,到時候不僅保護不了謝雲清,還要一起殉情。
可等他回去,演奏會竟然已經結束了。
音樂聲消失了,幸存的玩家們都圍在外面,壁虎一樣貼在牆壁上,豎起耳朵聽着。
但裡面再沒有任何動靜,所有人隻能面面相觑,低聲讨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時景直接繞到了宴會廳大門處,用萬/能/鑰/匙打開了門鎖,輕輕地将門推開了一條細縫。
謹慎地往裡看去,觀衆們仍端坐在原地,臉上是陶醉又癡迷的表情,沒有一個人說話,确切的說,是沒有一個人回神,都在虔誠地仰望着前方高台。
時景勾動清風環繞身體,手裡出現一把金色小弓,隻有巴掌大小,卻精緻華美的不像人間造物,散發着瑩瑩金光,仿佛在呼吸般一縮一漲。
時景将小弓握在掌心,将門又推開了一些,這次,終于能看到宴會廳裡高台上的畫面了。
聽到動靜的其他玩家也圍攏過來,借着時景讓開的縫隙,悄悄往裡張望。
又一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想象之中的,亞曆山大死亡的畫面并沒有出現,他也沒有變成怪物。
亞曆山大就像剛出場時那樣,昂揚地站在高台上,站在鋼琴前,面對着下面的觀衆們,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下巴勾起,緩緩的,輕輕的,彎下腰行了一個紳士禮。
觀衆們終于回過神來,下一秒,宴會廳禮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熱情和歡呼!
聲音之大,差點把房頂都掀了!
有人聲嘶力竭地喊着:
“世界上最偉大的鋼琴家!是亞曆山大·羅曼諾夫!”
無數人跟着狂熱附和:
“世界上最偉大的鋼琴家啊!就是亞曆山大·羅曼諾夫!”
他們尖叫,嘶吼,瘋狂地哭喊,無論男女都在瘋狂地喊着:
“我愛你!”
“最偉大的鋼琴家!”
“亞曆山大·羅曼諾夫!”
在他們臉上,看不到一點之前對音樂的懵懂,隔閡與不耐煩,每一個人都仿佛成為了熱愛音樂的忠實粉絲,并且他們發自内心的認同亞曆山大,哭着喊着将他捧上神壇,一切其他音樂家都難以望其項背,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每個人的情緒都如此飽滿,滿到都要溢出來,滿到像是在透支,他們太過熱烈,太過激昂,甚至有癫狂的人爬上了桌子,脫下外套在頭頂甩着,對着亞曆山大瘋狂表白。
所有趕過來,看到這一幕的玩家們,都是一陣背脊發涼。
這場面,與其說是狂熱粉絲見面會,不如說是邪/教聚會現場。
觀衆們成為了被洗腦後的狂信徒,失去了自我,扭曲了思想,瘋狂的追捧着一個被人為造出來的“神”。
亞曆山大沒死,亞曆山大不僅好好的,甚至好得出奇,好得過頭。
他依然還是一個人站在聚光燈下,隻是這次再也沒有那種若隐若現的孤寂感,反而像是登上了神座,俯視衆生,居高臨下的眼神裡滿是瘋狂與餍足,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眼神怎麼看怎麼奇怪。
被蠱惑的,不僅僅是本土遊客,還有幾個沒逃出去的新玩家,此時他們混在人群裡,毫不突兀,就像一片樹葉落在森林裡,是如出一轍的狂熱,虔誠。
眼中的光已經熄滅,再也看不到他們屬于玩家的警惕和防備。
這是理智值歸零,已經異化成為副本怪物的症狀。
而就在一切觀衆都變成“狂信徒”的情況下,時景他們這群跑出去,還保留了自我意識的玩家,就像雪白大米裡的一顆老鼠屎,是如此的顯眼,如此的突兀。
時景感覺到,亞曆山大的目光,正猛地向着門口的他們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