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槐婉言謝絕了這兩名弟子的好意,自己一個人到廳上等候,屁股沒坐熱就看見平章堂主匆匆忙忙趕過來。
“見過擢衡尊師,未曾遠迎,還請見諒!”
鄭南槐搖搖頭,他很不習慣這樣的寒暄客套,開門見山地問堂主:
“堂主可有這一年來前往遠山重蝶谷的修士記錄?”
顯然唐劍門有和平章堂主下達過消息,一聽見他問及這件事,立刻就掏出了一本冊子,正是登記來往修士的名冊記錄。
“隻要有在這裡打過招呼的修士全都在這上面,尊師想要的便是這一部分。”
他順着折起來的紙頁,将名冊翻好了遞給鄭南槐,竟能有一指粗厚。
還好鄭南槐一目十行看得很快,稀裡嘩啦就翻完了。
“那我便先行告辭了,”鄭南槐起身便要走,動腳前又停下來,“堂主可知平章城城主府在哪個方向?”
“這是自然,便在門堂前那條街街尾。”
“多謝堂主。”
人界中普通人與修士并存,盡管都是人族,但力量的懸殊還是導緻修士一般會與普通人劃清界限以免造成紛争,雖說王室是上古大成皇甫氏一脈,但這也是經過人妖一戰之後才達成的結局,如非需要,修門的門堂不會與當地的城主有所聯系,這也是為什麼鄭南槐還得費勁巴拉地跑到城主府要重蝶谷一帶的地圖和村落人口分布圖。
不過這麼點小事倒也不需要城主親自來見,鄭南槐這名号打出去行事還是很有便利的,城主府的掌書表示他可以立馬拿來。
鄭南槐出門在外不丢平霁門面子,壓着起身走動的想法老實本分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掌書把東西拿來。
他鮮少到城主府這樣的地方來,屋外走廊時不時有文官抱着卷軸文書來來往往,一副好是忙碌景象,身上穿的衣服是文官統一的殷紅色,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還頂了個小黑帽,看起來很是有點話本裡頭文雅儒臣那味道。
正想趁這機會多看點俗世官家人臣的風味,鄭南槐忽地心神一動,身體搶先動了。
這城主府裡竟有一股鬼氣,并且頗為狠厲!
他直奔着那鬼氣來處而去,輕輕一踏飛上了牆頭,垂眼看見牆内站着一個極為俊美的男子。
那人想必是聽到他的動作,此刻也正擡起頭看過來,神情頗有些驚豔,卻并不閃躲,而是站在原地擡眼看着鄭南槐。
那股鬼氣也忽然猛烈了許多,甚至引得鄭南槐體内靈氣有所波動。
這惡鬼怎麼回事?怎麼一點也不怕他?
鄭南槐堪堪收住即将呼嘯而出的破幽,身姿輕盈地落到地上,隔着三米遠盯着那男子。
竟是個普通人?
在他神識之内,這男子體内的經脈半點沒有靈氣滋養過的迹象,活脫脫普通人一個,面上并無死相,也不是已經殒命之人,可那鬼氣卻又确确實實是從這人體内逸散出來,甚至連此刻都毫無收斂。
“請問,仙君這是?”
這奇怪的人朝他一拱手,眼睛卻半點不帶轉移地看着他。
鄭南槐擰着眉,沒有回答他。
對方倒不覺得尴尬,自己收回手繼續饒有興緻地看他,鄭南槐雖說很是不悅卻也沒有怎麼發作。
此人穿着不似常人,又身居這城主府自在得宛若主人,恐怕是城主府裡的大人物,不好得罪。
“仙君出自平霁門?真是好巧!我常去你們門内做客,隻是未曾見過仙君您。”
也認識平霁門的命牌,平日裡那些達官貴人常到修門裡做客交際,鄭南槐最煩那群人,整天上山來要看這看那兒,又看不懂,真是無語。
然後他便聽得這邊庭院外傳來腳步聲,一個身着墨綠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後面領着一群人跑了進來,一見着這兩人先是松了口氣,然後走過來朝鄭南槐做了個揖:
“平章城城主許漢,久聞擢衡尊師大名,今日得償一見,果真神采非常人可比。”
鄭南槐一愣,搖搖手:“擔不起擔不起,我今天唐突入此地,實在是抱歉。”
“尊師說的哪裡話,這是犬子客丞,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尊師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