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時間裡,鄭南槐時常拿出從書室找出的那副畫像,試圖讓這畫像激起自己的回憶,卻是徒勞無功,但對于那畫上人的眉眼,早已是熟稔得不能再熟。
眼下,那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迎着晨曦,眉眼同那張畫像上一模一樣,隻臉色有些蒼白。
鄭南槐怔怔地望着他眼底,一時不知該如何張口,隻攥緊了燕北堂的衣袖。
“是你……”
燕北堂心下一驚,“我……”
“你是……你是我的道侶嗎?”
話一出口,鄭南槐雙頰便浮上一片紅暈,驚覺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卻又不肯辯駁,隻倔強地擡眼看着燕北堂,滿心忐忑地等着對方的回答。
若真是他的道侶,那……那他也總算找到一個不同于同門師長的人了……
燕北堂隻一眼,便知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滑去。
他的确還有機會,還有可能将事情撥亂反正,但是一對上那雙眼睛,他便舉棋不定。
“你這樣騙着他,對他來說也未必好過,對過去的一無所知的确可以短暫地無憂無慮,”
“但如若日後他想起一切,又該如何面對以後的日子?”
“他還有很漫長的生命,将來也很有可能飛升,你能保證瞞他到六界覆滅嗎?”
“不能的話,又何必要瞞着他……”
“至少讓他知道,他除了師長同門外,還有其他挂念着他的人吧。”
江宴的勸說此刻回蕩在耳畔,停留在心頭,壓得他感到窒息一樣的沉重。
他深吸口氣,伸手把人抱入了懷裡,低聲道:“嗯。”
鄭南槐在此刻莫名覺得胸口一陣悸動,卻隐隐有些刺痛,但眼下心中的歡喜之情已蓋過一切,他抱住燕北堂腰部,悶聲道:
“那你這麼長時間都去了哪裡呢?你也是平霁門的長老,為什麼你不在門中呢?”
燕北堂眼底酸澀,按住鄭南槐後腦揉了幾下。
“我去給你找靈藥治傷,一直找不到,剛回來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和你說。”
懷裡的人立刻站直身子,“那你也讓我等你太久了!”
鄭南槐站在清晨的微光裡,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喜悅,睜着那雙晶亮好看的眼睛看着他,雙手依然緊緊揪着燕北堂的袖子,似乎害怕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不見。
燕北堂心如刀割,忍着無數酸澀,道了句:“對不起,害你等這麼久……”
看出眼前的人情緒不對,鄭南槐連忙解釋:“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沒有埋怨你!”
他心下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剛找回道侶就要和人發脾氣,有點無理取鬧了。
“嗯,我知道,小南怎麼可能會埋怨别人。”燕北堂勾住他腰側,重新把人抱回懷裡,如飲鸩止渴般地享受着眼下這個相擁。
鄭南槐乖乖在他懷裡待了一會兒,就輕輕掙開他。
“那我盡快把泰皇山的水鬼解決了,你再好好和我說說過去的事情!”
他越是急切越是期待,燕北堂心裡的忐忑便越發沉重,隻抓住他手腕,踟蹰半晌擠出幾個字來: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