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越過生門,歐陽城便被人從身後拍了下肩膀,一下驚出一身白毛汗來,直聽到簡仲秋小聲喊他名字才意識到并不是自己倒黴被鬼纏上,登時又是慶幸又是埋怨。
但他一句埋怨還沒出口,就見簡仲秋伸出手把手掌裡的東西遞到他面前,示意他吞下去。
歐陽城不疑有他,手指拈過那軟硬适中的玩意一口下了肚,甫一吞下,就聽到旁邊有個人噗嗤笑出了聲。
那發出笑聲的人就站在簡仲秋身旁,身上也穿着一套邬山城的套服,見歐陽城看過來,便壓低了聲音道:“你也不問問這是什麼就吃了。”
歐陽城這才發現這簡仲秋似乎隻給了少數幾人東西,其餘的人都還在查探四周情況,心中不免疑惑。
“簡兄,你給我的是什麼東西?”
簡仲秋抿抿嘴,竟沒有直接回答他,還是那個人替着回答:“是蠱蟲。”
歐陽城聞言立馬覺得肚子裡頭開始翻江倒海,忍了忍才沒做出幹嘔的動作來。
“别着急啊,這是掃地婆的幼蟲,能保活人生氣不逸散出體外,你該謝謝我才是。”
簡仲秋跟着點點頭,“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危害的。”
“那你怎麼隻給了這幾個人?”歐陽城瞪着那笑嘻嘻的邬山城弟子道,他竟不知道邬山城裡還有修蠱蟲一道的人物在,話說當年邬山城不是對蠱師喊打喊殺得最厲害麼?怎麼現如今又偷偷摸摸地開始研究了?
“美得他們!”那人罵道,“當初給我下絆子的時候也沒少出力,現如今要我幫他們?想得美!”
歐陽城疑惑地看了看此人,又看了眼那些毫無所覺的修士,一時間有些厘不清那些人為什麼要給一個小小的邬山城弟子下絆子。
“他是蠱毒聖手程慈。”簡仲秋及時解釋了一句。
這下歐陽城心中不由自主地也道了句活該。
前些年有座城池鬧時疫,疫情嚴重,今上懸賞萬兩黃金和杭州一處靈氣四溢的山脈來求取良醫,一時間那城池裡迎來不知多少出名的不出名的醫修,程慈也去湊了個熱鬧,結果剛進城門不出十步就被幾個醫修圍着罵了出去,那些醫修還搬出家中較為出色的修士來試圖把程慈吓走。
狐假虎威,活該後來被程慈一把給毒得拉了半個月肚子。
那幾人恰巧就是眼下幾個沒得到蠱蟲的修士,雖然程慈在當年一事上完全沒有吃虧還把今上的懸賞給拿走了,但他依舊記仇。
“哼,這幾個人來之前也沒閑着,搜刮了各種法寶帶在身上,我的小蟲子人家應該也不想要。”程慈擰着眉嘟囔着。
近幾年程慈也算是混得風生水起了,眼界不低,他說是法寶那就肯定是效用很不錯的好東西,既是如此,歐陽城也樂得不必再操心這些人會輕易送死。
項挽自然也被程慈塞了蟲子,但他顯然沒有像歐陽城那樣想得開,而是始終憂心忡忡地走在隊伍最前端,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也是立刻把衆人護在身後。
這第四層果真是陰風陣陣,走了不到片刻便已覺得手臂生冷,牙齒也輕輕地打着戰,體内運轉的靈氣也好似被凍得阻滞了一般。
衆人都被這陰冷鬼氣凍得渾身發僵,竟是一時除了自己的喘氣聲什麼也聽不到,意識裡隻剩下跟着前面的人走着。
忽然,歐陽城恍惚聽到了幾聲痛苦的哀嚎,就來自他們這些人之中!
所有人頓時都心驚膽戰起來,體内的靈氣瘋狂運轉,就在衆人精神起來的瞬間,便發現有幾名修士當胸正中一記奪靈,此刻已癱倒在地叫不出聲來。
這還沒完,就見這幾人的屍體竟以極快的速度腐爛起來,不過片刻就隻剩下挂着鮮血的幾副骸骨,胸骨和肋骨上一朵黑色梅花正散發出幾縷怨毒氣息。
“這是什麼東西?!”
佑生和旌旸早已吓得面無血色,此刻拿劍的手也在顫抖,歐陽城将兩人護到身旁,輕聲念動法訣在兩人身上布了道結界。
他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單秋婷,猶豫了片刻才要點頭示意,就見她已經走到了那幾副骸骨旁邊仔細端詳起來。
她事先給自己蓋了好幾層結界,看了許久,才起身向衆人道:“就是尋常的奪靈,但其怨毒和可怖程度遠非往日所見到的奪靈可比。”
歐陽城心下越發沉下去,他方才竟半點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東西,果然,這第四層的鬼魂并不是好對付的。
那麼鄭南槐他們會在這裡嗎?也許他們會借着這裡怨鬼厲鬼的威能躲避玄鳥祁謝安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