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上應該是被設下了禁制之類的東西,好在效果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不過若是登上更多的台階,就不一定隻是被擊飛出去而已了。”
他頓了頓,看向肅霜。
“我剛才踏上第一節石階時就感到胸口一窒,但你卻沒有。”
“這禁制,有可能對朱雀一族不設防?”
肅霜微微蹙眉,“但仙祖後人從未提及在這塔内石階上設下禁制……”
但她也隻是猶豫了一瞬便轉身踏上石階。
總歸要一試,肅霜仗着一股氣愣是踩在了第一節石階上,的确沒什麼一樣的感覺。
她朝着鄭南槐看了一眼,示意自己沒什麼事。
深呼吸了一下,肅霜才凝神定氣,擡起腳來。
兩人都很緊張。
那腳慢慢往下落,鄭南槐隻覺得時間慢得要命,胸中心跳聲也好像一聲高過一聲,連呼吸都好似變得艱難起來。
就在此時,一道低沉悅耳的男子聲音從階梯深處傳來:
“别擔驚受怕了,直接踩吧。”
肅霜吓得直接一腳落下,竟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她也沒再繼續走,朝着階上拱手作揖:
“多謝前輩出聲指點,敢問前輩是何人?”
兩人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過了一會兒才漸漸聽見階上傳來慢悠悠的腳步聲,心中忌憚不減反增——
在這塔内能這般閑庭信步,定是個不好對付的大人物。
那幽暗中先是走下一隻純黑的靴子,隐約繡着流雲樣的暗紋,在微光下若隐若現,然後是一段柔軟的黑綢布料,再接着就是一條嵌着血紋白玉的腰帶,一段被包裹在黑色絲綢下的健壯胸膛,一截白得驚人的脖頸。
最後,那前輩的面容也從暗處露出。
那張臉簡直可以說得上是驚豔,好似一把燎原的大火瞬間在人的心間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燒得人不敢久看。
肅霜身形僵硬,心跳都停了一瞬。
“見過祁謝安祁前輩!”
她硬是咬着牙道出這一句,鄭南槐也驚出一身冷汗。
竟然是祁謝安,他如何跑到了這裡來,這裡才僅僅四層!
祁謝安站定在離肅霜還有三節石階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盯着兩人看了一會兒,直到鄭南槐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先架起個防禦結界時他才終于有了動靜。
“我這禁制,隻許妖怪過,小姑娘,上來吧。”
肅霜卻沒動。
“怎麼?”
強壓着朱雀對玄鳥天生的懼意,肅霜嘶啞着聲音懇求道:
“既然得以早些見到前輩,我們也就沒必要再急着登塔了,我們遭奸人所害,同伴中了三步動心,若要解毒,需得有玄鳥的胃液做藥,還請前輩……還請前輩……”
祁謝安忽然往下走來,一步步靠近了肅霜。
他并未刻意收斂自己身上大妖所散發出來的威壓,肅霜幾乎就要跪到地上,卻還是咬牙緊握刀柄站着。
“請前輩,搭救一二。”
鄭南槐心中焦急,卻不敢輕舉妄動。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肅霜是妖族,或者祁謝安已經很久沒同外面的人說話,他竟沒直接弄死肅霜,而是耐心地問道:
“那麼我幫了你們,有什麼好處嗎?”
肅霜臉色慘白,額上冷汗淋淋,可她沒能想到任何能作為交易的條件給祁謝安。
這隻大妖早在當年發狂之前,就已經失去了在乎的一切,雖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塔内這麼多年,看他的樣子似乎也并不難熬,更何況肅霜并沒有權力允諾祁謝安放他自由。
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祁謝安,自鴻蒙時期便誕生于天地,乃天道造就的妖物,一直以來不幹涉六界主事,安于東海諸島青躍宮,但于鴻蒙934年入妖界落花城虐殺妖主重焱,入主妖界,卻于三月後啟動殺陣屠遍妖界,後潛入京州九華都,血洗城中七萬人。
他殺了十一年,也不做逃竄,穩坐九華都城主府,直到仙祖趙遊鈞将他擒住,封入了這鎮邪塔中。
關于祁謝安為何突然發瘋,民間不是沒有猜測過,但無一不是太過膚淺,太過離譜,這也是修界風雲錄中幾個未能做出解答的問題之一。
而到了現在,肅霜自然也答不出祁謝安在意的東西。
似乎是等久了,可憐這兩隻螞蟻的掙紮,祁謝安走下了台階。
他來到鄭南槐面前。
“這樣吧,你幫我開度朔鬼門,我便幫你們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