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他師尊是誰?”
“他的師尊是……”鄭南槐本張口便要說出來,卻忽然啞口無言。
他不知道歐陽城的師尊是誰。
祁謝安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笑,“我沒興趣解謎,你可不要來煩我。”
扭頭看去,歐陽城正擰着眉同其他人在說些什麼,到了此時,鄭南槐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師侄的歲數比自己要大一些,本來這也并非什麼奇聞,修界裡師門輩分和歲數完全不挂鈎,可祁謝安那一句“師兄”——使鄭南槐越發多疑。
正忖度不定時,忽有人湊到他身邊,鄭南槐先是下意識緊繃身體,見到是回清閣那抹深綠時,他才放松下來。
“江宴?”
清運尊師見他看向自己,揚起笑來,“你又在想那些事嗎?”
鄭南槐無聲苦笑,“你身上的傷?”
“不礙事,我已治得七七八八了,雖然之後可能是手無縛雞之力了,但我也不麻煩你們來護着我。”
看一眼站在人群外圍的賀行章的背影,鄭南槐默默點頭,有些羨慕。
“你知道……唐烨他去哪兒了嗎?”
他其實沒能在醒來時見到那人,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身為道侶,難道不應該守在昏迷不醒的自己身邊直到自己醒來麼?
若是江宴也昏睡過去,賀行章肯定會一直守在他身邊。
看鄭南槐神色略有些生氣,江宴忍了忍才沒笑出聲:“他去找一個能挨過天譴雷劫的辦法,順便再給你找找藥。”
“哦,他或許不知道你已經醒來,還來了這鎮邪塔,否則,一定要跑來找你的。”
或許已經跑來這大荒漠了也說不定。江宴心裡想道。
鄭南槐心中那股古怪的感覺這才壓下去,既然是有正事,那這也沒什麼可指責的。
手上忽然一暖,鄭南槐有些驚訝地看去,江宴拉住他的手,眼神誠懇:
“小南,你不要太急着找些什麼,而忘了該怎麼去感受,不是隻有‘正确而幸福’地活着,才是真實的。”
他心中一跳。
江宴松開他的手,“小南,不要丢了自己的心。”
他還想追問,江宴卻已丢下他,朝着人群走去。鄭南槐見他走向賀行章,兩人依偎得很近,近得鄭南槐感到一絲苦澀,似乎自己也曾同另一個人貼得這樣近。
可他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
足足談了要有一個時辰,祁謝安都險些現出原形打盹,衆人終于決定出發。
鄭南槐和祁謝安走在前面,身後跟着一大群人。第八層是祁謝安的地盤,他輕車熟路地帶着修士們走到了天井旁。
觀察了一會兒天井上的禁制陣法,肅霜朝着衆人點頭:“這裡的禁制陣法沒有被改動過。”
衆人皆松了口氣。
等做足準備後,肅霜便要打開生門。
在場的修士皆是将手放在了自己的靈武上,即便是祁謝安,也難得正色起來。
每個人都隻能聽得到自己胸腔中沉重難熬的心跳聲,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那緩緩打開一條縫隙的禁制。
那緩緩裂開一道細痕的紫色禁制,露出了後面的一片漆黑。
也是在這一刻,從那裂痕中滲出了極為強烈可怖的恨意和暴虐,在這樣極為負面的情緒侵襲之下,所有人都心神巨震,一些不夠堅定的更是立刻口吐鮮血,神魂依然受到了損害!
還未多做抵抗,鄭南槐便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入了第九層,随即就感覺自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虛空,周圍全是刺骨的惡意和貪念。
他耳邊充斥着刺耳的尖嘯聲,手腳觸不到實物,眼前卻什麼也看不到。
所有人都和他一樣處境,所有人都被難以名狀的惡意裹挾,跌入毫無邊界的絕對黑暗之中。
肅霜緊咬牙關,口中嘗到了一股血腥味,那是她神魂被侵蝕的表現。
可鎮邪塔第九層到底關押着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曆代統領留下的記載裡都未曾提及這第九層到底關着什麼,她原以為隻是比九層以下的妖邪鬼祟更厲害些的東西。
可這幾乎要鋪天蓋地的化為實質的惡意,到底是如何生成的?!
尋常的妖邪鬼祟,真的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