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這麼想,那我也隻能随你去了,事先聲明,若是你們把主意打到我頭上,我指不定就又餓了。”
聞言,鄭南槐隻是皺眉,依舊朝着肅霜那兒走過去。
但行至一半,他又停下腳步,轉而去找那個與他關系還算不錯的清運尊師。
說來倒奇怪,他莫名覺得這才結識不過多久的江醫師是他眼下最為信賴的人,或許是這人一直在盡力提示他丢失了什麼記憶吧。
找到江宴時,這人顯然已差不多擺脫了幻境帶來的影響,正精神奕奕地和賀行章說話,見鄭南槐一臉凝重地走來,下意識也跟着嚴肅起來。
“怎麼了?”
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鄭南槐心頭一暖,靠近了他低聲道:
“祁謝安說,十層必有殺陣在恭候人光臨。”
江宴擰眉,轉頭看向站在身後的賀行章,後者心領神會,轉身離開了。
“祁謝安沒必要逗你玩,估計是真的,我們先把肅霜和項挽叫來,别驚動了其他人。”
他原本站的位置就處在稍顯昏暗的角落,眼下兩人嚴陣以待地說話,正巧能不引起注意。
“嗯,”鄭南槐點頭,“方才祁謝安說,若是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去,他便要兇性大發吃人。”
他這話轉達得認真,頗有些告狀的意思,江宴忍不住彎彎嘴角。
“這位祁大人還真會吓唬人,”江宴笑着調侃一句,頓了頓又想起什麼,擡手催動靈力喚醒一隻清心蟬來,“我從剛才見到你到現在就一直沒聽到清心蟬的叫聲,你是不是又忘了?”
被忽地戳中,鄭南槐傻笑一聲,伸手接過那隻吱吱叫着的清心蟬,收入胸前衣物之中。
“哦對了,這些清心蟬都是我從那個蠱毒聖手程慈那兒得來的,你現在與他認識了,往後我再搭搭橋,需要蟲子直接找他要,準有!”
江宴語氣柔和親昵,好似在與家裡人談話一般,弄得鄭南槐有些受寵若驚,隻能點頭。
“等出了塔,又沒什麼事的話,你也可以多來找我說話,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多與我說說,總能爽快點。”
他說這些話時,因為不比鄭南槐要高,便仰着頭,晶亮的眼睛在微弱的火把光亮下熠熠生光,神情認真誠懇,是真心想要為他分擔一些郁悶的。
直到此時,鄭南槐深刻體會到江宴其人到底風姿獨特于何處,怪不得人人都誇贊清運尊師如春風暖陽,也難怪他能過得那樣令人羨慕。
因為江宴本身就是一個十足好的人。
“嗯,謝謝。”
江宴臉上笑意愈發燦爛,兩人剛說完兩句,便見到肅霜和項挽朝着這邊走來。
若不是心知這兩人到底是為何而來,恐怕無法從這兩人面無波動的神色中看出什麼異常,肅霜腳步輕盈地停在兩人面前,壓低聲音問道:
“祁謝安可有透露過,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陣法?”
“沒有,”鄭南槐搖頭,“但他提到,他站在此處收到的威壓頗重,應該是因此他才會察覺到有所埋伏,能做到如此地步,絕對不可小觑……但也說不定是因為他現下并不習慣查探周圍環境……”
“不可能,鳥妖即便松懈了戰鬥本能,也會下意識查探自身所處環境的,這是鳥妖與生俱來的本能……我會再好好檢查一遍仙祖及其後人留下的卷軸,看第十層拘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又有哪些地方可能被動了手腳。”
項挽臉色忍不住有些難看,“怎會如此……想不到就在我們眼底下,鎮邪塔内部已變得天翻地覆……”
“鎮邪塔雖禁止牢固,但這許多年來隻進不出,的确可能會發生這些變化,現在想想,從我們第一腳踏入這塔内,就見到了種種不尋常的痕迹,隻是那時把它都當作年久失修的結果罷了。”
江宴語氣也難得地冰冷下來,“這鎮邪塔,可能已被某些人當作囚困飼養手中兇器的地方了。”
四人皆是沉默下來,一股難言的憤怒和膽戰心驚同時從心底升起。
“不管怎樣,我們必須要到第十層解決那導緻我軍聯絡中斷的原因,也必須通過十一層的太乙八卦陣才能離開這座塔。”
肅霜與項挽為避免引人注目,隻得先行離開。
待兩人離去,江宴忽地看向鄭南槐,表情有些煞白。
“怎……怎麼了?”
見他如此,鄭南槐也感到一絲恐懼漫上心頭,連脫口而出的疑問也帶着微不可察的顫抖。
江宴神情又是懊喪又是憐憫:
“是我疏漏了……我應該想到的!”
“到底怎麼了?!”
江宴連嘴唇上的血色也逐漸消退,眼中那份平靜已被恐懼和惶恐擊碎。
“小南,你……你已是籠中之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