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将陳妙蘇那班弟子暫時安撫好,屋外是這些天難得的日光,羅華莊内靜得落針可聞,故而當有人靴底落在地面時屋内幾人眨眼便察覺到了。
先前宋唐雲同幾人通過氣,說宗門内會撥兩個人過來羅華莊幫忙,故而單秋婷等人也不算驚訝。
隻見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一個穿着墨綠色的衣服,看着像是回清閣在外行走的标志,隻不過去掉了些累贅的部分,更像是勁裝,另一個則穿着湛藍色袍子,衣角繡着鵸鵌紋樣。
“竟是賀尊師和白長老!”旌旸激動地站起身。
賀行章和白獻涿皆是風塵仆仆的樣子,各自寒暄了兩句便切入正題了。
“這次派我過來,也是和你們報個信,”白獻涿猛喝了一口茶,“我們在平章隴墨别苑地底發現的暗場經過門人查探證實曾有鬼仙存在的痕迹,裡頭還找到幾塊處刑台,關于處刑台……”
白獻涿看了眼衆人,瞥了眼賀行章,後者言簡意赅地答了句:“沒人,結界開了。”
“我們研究過那些處刑台,上頭的血迹有男有女,經過回清閣的醫修判斷,其中有兩塊處刑台的痕迹很像是多次有人在上面進行生産分娩留下的。”
聞言幾人皆是臉色巨變,單秋婷失聲問道:“生産?!”
白獻涿的表情也很不好看,“沒錯,再三确認過,其上有很多分娩時才會有的一些東西殘存的痕迹。”
“專門用來産下孩子的暗場……這……”宋唐雲語氣生澀,十分不敢置信。
“就是發現是用來分娩的場地,我們才有了推測的方向,你們都記得罪業瞳之禍吧,人族與鬼仙交合産下的孩子有一定幾率繼承鬼仙的罪業瞳,我們懷疑……
那個暗場,就是用來大量制造人鬼之子,用以收集罪業瞳的。”
屋内一時陷入死寂。
“大量制造……可是哪來那麼多孕婦……”旌旸喃喃自語。
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卻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那唯一的可能性實在太過泯滅人性,以至于隻在心頭一閃而過都會感到心神巨震。
“但你們剛剛提到,那上頭的血迹有男有女?”宋唐雲問道。
賀行章皺着眉,語氣不甚肯定,“閣内猜測那些男人是被拉到暗場裡處罰的,但還未能肯定。”
“應該也就是這個答案了吧,男人又不能懷孕。”白獻涿道。
但宋唐雲和賀行章皆是神情凝重,似乎依舊放不下心。
“有當年的受害人懷疑這個暗場裡有邬山城的參與,掌門他們已經在跟着追查了,還有,我們照線索發現,昔年在落雁坡被誅滅的鬼仙嘗幽應當并未消失,那時在落雁坡誅滅的隻是一縷殘魂。”
聽到嘗幽仍在世間,單秋婷心下一沉:“那我們對外的說法一向都是擢衡長老将嘗幽誅滅在落雁谷,如今……”
白獻涿搖了搖頭,“掌門對此也分外自責,并未打算将此事延遲一段時日再傳給外界,想來這兩天平州這邊也就要得到消息了。”
“眼下平霁門本就處境尴尬,此事一出,想來之後也要惹來不少麻煩。”宋唐雲歎道,随即忽地想起當時他為鄭南槐取出手中的騰龍印,對方也說嘗幽仍在,現在想來,怕是擢衡尊師早有所感吧。
單秋婷也有些擔憂,“不過既然事實如此,這件事早傳出去晚傳出去都一樣要惹非議,倒不如按掌門所說早些告知外界,大家也好做個防範。”
“我也是這樣想,雖說我覺得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那鬼仙真要害人真要潛伏也早處理好一切了。”白獻涿漫不經心地道,被單秋婷無奈地瞪了一眼,悻悻地轉了話題:“倒是有邬山城插手這一點……才是真正的麻煩。”
邬山城自千年前便坐着修界各門各派領頭的位置,一直以來盡管說不上十全十美,卻也還是過得去的,但自從他們開始調查騰龍印的事後就屢屢覺得邬山城内似乎并不像他們認為的那樣。
自從鄭南槐去遙州重蝶谷調查邪祟牽扯出騰龍印的時後,邬山城先是在平章城内唐劍門的門堂裡布陣逼着唐鴻交人,又被他們查到插手了隴墨别苑内所謂“狐妖”作祟一事的調查過程,現如今,還可能牽涉罪業瞳的事情。
若真确定了邬山城有份參與他們發現的在隴墨别苑地下暗場裡滅絕人倫的勾當,那時又該如何應對呢?
這種在場幾人皆心事重重的時候,還是賀行章站起身,打斷了衆人的思緒。
“江藍在這個村子裡。”
鎮邪塔動亂時單秋婷也算在場,故而是第一個有所反應的:“他在這裡?!”
賀行章點頭,神色依然鎮定淡然,倒是宋唐雲面色漫上些許憤恨,他是醫毒雙絕江宴的師兄,自是護短的。
“具體在哪裡你感知得到麼?”